马管事听了后一怔,他骂骂咧咧一阵,才离开了院子。
何管事叫了个老妈子过来,递了一个草纸包过去,低声道:“这里头有些金疮药,虽然算不上好,却也能用,你给这小姑娘上点药,再去瞧瞧那个摔伤的,也给包点药,能不能活,听天由命吧。”
他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至于请大夫来医治?
那是不可能的。
他们管着这果庄,本就没什么油水,若再在别处花了银子,导致大家的月钱有所减少,底下的人也会不满的。
“是。”老婆子应了一声,连忙上前拽起了李璇,把人抱到僻静处后,掀开衣服给她的伤口上撒了点药。
“小姑娘……你这是不要命了,马管事在,你也敢去求救,下次如果遇到了事儿,只有何管事一人在时,你再去求情吧,只是……何管事虽比马管事好心一些,却是个好色之徒,你还小,他倒不至于对你乱来,再过几年就不一样了,到时候你可得躲着何管事才行……”粗使的婆子在李璇耳边轻声念叨着。
她老人家在这儿干了大半辈子的活儿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这些犯官之后,想安安稳稳长到十五岁,被流放出去,其实很不易。
这些孩子,死了也就死了,没有人会过问的。
朝廷也是有所顾忌,觉得赶尽杀绝有损阴德,会让世人胆寒,这才饶了这些小孩子的命。
事实上……他们这么凄苦的活着,还不如和自己的父母一块被砍头呢。
李璇趴在地上好一会儿,才颤抖着身子,强忍着剧痛站起身来,带着这位婆子去找她家堂兄了。
“这小子头上虽然裂了个口子,但伤的也不算太重,敷了金疮药,应该会好的,他大概是太饿了,所以才昏迷不醒。”老婆婆低声道。
李璇闻言一怔。
七哥是男孩子,干的活儿比她多,消耗肯定比她大,可用膳的时候,七哥会尽量给她和十一弟多吃一点,虽然那粥里面根本见不到多少米,但七哥还是护着他们,会让他们多吃几口。
想到此,李璇的眼泪不断往下掉。
“这馒头,你们一人吃两口,对付一下吧。”婆子虽然见惯了这些孩子的惨状,可心里还是有些不忍,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发硬的馒头,塞到了李璇手里,低声道:“别给其他孩子瞧见,不然他们肯定会抢走。”
李璇心里一阵狂喜,正要道谢,那老婆婆却捂住了她的嘴,摇了摇头:“什么都别说,活下去才最要紧。”
李璇含泪点头,正想挣扎着起身,去舀水来,李成已经跑过去,用水瓢舀水过来了。
水瓢有些脏,水桶里的水也不算干净,但他们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李璇先给李祥灌了点水,等他醒来后,连忙把馒头丢到水里泡开。
“七哥,我知道你饿了,先把这馒头吃了。”李璇低声道。
李祥的确饿的头晕眼花,他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用手抓着泡开的馒头,往嘴里使劲塞。
“七哥慢点。”李璇低声道,眼泪却忍不住往下掉。
李成也饿得不行,但他这次没哭,也没有要馒头吃。
七哥差点儿死了,这些馒头是救命的,他不能吃。
那婆子走着走着,回头看了一眼,忍不住叹了口气。
作孽啊!
那些当官的,若在天有灵,知道自己的后人过着这种日子,也不知会不会后悔?后悔他们犯下了大罪。
那些人当官老爷时,那也是可恶至极的。
若不是罪大恶极,又岂会被抄家灭族?
当然了,也有人是被冤枉的,比如这三个小家伙的家人。
她听何管事说,他们算是替死鬼了。
至于做了谁的替死鬼?她倒是没敢问。
若非如此,她老人家也不会大发善心。
李祥吃了大半个馒头,总算恢复了一些力气,他想伸手摸自己的头,却被李璇拦住了。
“七哥,你的头摔破了,尚未完全止血,不能碰,等回去……等回去我用布条帮你包起来。”李璇低声说道。
“好。”李祥忍着痛点了点头,低声道:“剩下的馒头你们吃了吧。”
李璇和李成听了后,摇了摇头。
“快吃吧,今日出了这等事儿,咱的活没干完,到了晚上收工,恐怕每人只能吃到小半碗粥,你们会撑不下去的。”李祥说完后,见两个弟弟妹妹还在摇头,他忍不住叹息一声道:“李家只剩下我们三人了,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父亲和我说……我们李家没犯事儿,我们是被冤枉的,总有一日……我们会为李家平反,所以……咱们必须活下去,一个都不能少。”
李璇和李成听了后,眼泪不断往下掉。
尤其是之前还有些不适应的李成,哭得很厉害。
他今年不过四岁,遇到了这样大的变故,能跟着他们一块熬过来,已经不错了。
不管是李祥还是李璇,都很心疼这个弟弟。
接下来,他们兄弟姐妹三人又开始干活,就连头上还有伤的李祥也不例外。
天快黑的时候,其他孩子都已经交工回去了,唯独他们三个,还在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