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在平静的江面上,时不时会摇晃几下。
慕辞坐在一堆货物中间,放空了思绪。
她穿着阮英杰的外衣,还是有几分不自在的。
此刻总是不禁想起他来。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被抓到。
又能否平安回到皇都。
劳累了许久,她总能够躺下歇会儿。
但,侧身卧着时,忽然感觉外衣内衬里有点鼓。
里面像是藏着什么东西。
慕辞坐起身,伸向腰侧的口袋。
而后,竟真的从里面掏出了什么来。
那是一块布。
打开后,就看到布上满是血红的字。
她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这才发现,居然是阮英杰留给她的血书。
上面如是说道——
“没什么遗憾了。
“这几个月,和公主一起剖解,实在尽兴。
“其实我很喜欢被困在那儿。
“但我知道,公主更想逃出去,和温太傅在一起,过那正常人的日子。
“我也知道。
“一旦公主回到他身边,就不会再和我做那些血腥的事。
“这些日子,我渐渐看到公主对于剖解之事的抵触。
“我明白,我将会失去你这个同道好友。
“这世间再也没有像公主这般,不会将我当做异类的人了。
“公主,他日找到我的尸体,请不要将它送回阮家,我想成为你密室里的干尸
。”
慕辞看完后,已经情不自禁泪眼潸然。
眼泪滴在血书上,她喉咙里发出了悲哀的呜咽。
她不知为何,会突然抑制不住地悲伤委屈。
阮英杰虽这么写,但未必就真的会死。
但她就是有种不祥的预感。
明明她是想着一起逃出去的。
他们决定出逃时,阮英杰就没有老老实实服下宋知安给的毒药。
他们做了万全的准备,成功逃离了那座宅院。
可为什么,总是在快要成功的时候,让她失去一些呢!
之前是阿月。
现在又是阮英杰。
为什么不能一起逃出去后,再平平安安地都活着呢!
想到她之前剖的那些动物,她心口堵闷,像是被什么压着喘不过气来。
她一人的自由,是无数性命换来的。
她坏透了……
慕辞紧紧地抓着那块血书,抱膝落泪。
船只还在漂行着。
慕辞不知伤感了多久,缓过神来时,喉咙非常痛。
她不知道阮英杰现在如何。
可既然他希望他们能够赢得这场“游戏”,那她就得安然回到皇都。
她擦干眼泪,满脸决绝地将血书收好。
……
一天不到,船只就在某个城镇码头靠岸。
有人卸货,也有人往船上搬货物。
船老大可怜慕辞,还给了她一袋干粮,免得她饿肚子。
但多余的,他也帮不了。
“小兄弟,一路保重。”
慕辞点点头,对他投以感激的目光。
官府距离码头还有很长一段路。
而现在,她除了官府,似乎也没有其他可信的人。
但她好不容易逃出宋知安的掌控,即便是官府,她也存了几分不信任。
因而她并未立刻入官府,而是先在附近打探了一番。
她并不清楚宋知安到底有多少暗势力。
万一他的手就是长到能伸到地方官府呢?
即便官府可信,可一旦送信回皇都,又或是大张旗鼓地把她护送回去,反而招来宋知安,那就功亏一篑了。
总而言之,路途遥远,就会有各样的风险。
通过询问摊贩,她才知,此地隶属宛城,名为吉祥镇。
而宛城正毗邻皇都。
这于慕辞而言,实在算得上是一桩幸事。
只要不是太过遥远,她就还能赌一把。
众人皆知安阳公主已经薨逝,慕辞便不能在地方官员面前用这个身份。
一来,死而复生的事,如同诈尸,鲜少有人会信。
为了求证,官府会层层上报,除非身份得到证实,否则她就会一直被羁押在官府。
二来,当真有行事不严谨的官员信了她的说辞,那她这段时间的经历就会令人浮想联翩。
届时只怕有损她声名。
因此,见了地方官员,慕辞只说自己是太傅府的探子
,落入歹人之手,武功尽失。
她还编造出一个掌握着重要情报的故事,要官员派人送她回皇都。
官员起初也是不信。
慕辞当即摆出上位者的姿态,怒喝他。
“此事关乎江山社稷,消息延误,尔等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既担心我有假,大可多派几个官兵看守我。
“到了皇都,若我是假的探子,要杀要剐也不迟。
“可若是真的耽误要事,你们必死无疑!”
她那架势一摆,地方官还真就被唬住了。
毕竟都知道,当朝太傅手眼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