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想知道,公主如何能做到心不乱,不受情爱所扰。”
他这话,莫名有几分生怨。
同时,如玉的眸中掀起些微波澜。
慕辞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
聪明如她,自然能猜到温瑾昀接下来想说什么。
她忙移开目光,指了指桌上那碗面。
“阿月奶奶说了,这面要快点吃,否则……”
温瑾昀没有任由她逃避这个话题。
他目光深邃,其中映着的,满满皆是她。
“自臣向公主陈明心意以来,每日深受其扰。
“那日之后,臣一直恪守己心,未曾冒犯公主。
“只因,臣深知,皇上强加的婚约,让众人将臣与昭阳公主绑在了一处。
“若臣贸然与公主有多过接触,他日,公主便会蒙上不白之冤……”
慕辞有些不耐地后退,天生娇软的嗓音,没甚威吓力。
“温瑾昀,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同你说过的,让你别一厢情愿,是你作茧自缚……”
温瑾昀苦笑一声,眼神无比凝重。
“还有四日,臣与昭阳公主便再无瓜葛。
“而臣担心的是,这四日,也是公主给臣的大限。
“臣是公主所放的风筝,随着公主的心意而动。
“线在公主手中,公主自然无甚可忧心的。
“而臣这只风筝,最害怕的,便是停了风,届时,公主是要收了
线,还是直接将线剪断,终日揣测公主的心意,使臣惴惴难安。”
慕辞眸光微怔,旋即便凶巴巴地喝止他。
“我不想听你说话!”
话落,她径直离开。
温瑾昀没有拦她。
他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
“风就要停了……”
另一边。
慕辞走出东苑后,心情糟糕透了。
温瑾昀总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好像她不愿意放手似的。
事实上,他早就不是她手里的风筝了。
她已经放他自由了。
明明是他自己留恋高空,被那些虚假的情爱蒙蔽双眼。
果然,情爱这东西会让人变愚蠢。
就和当年的华裳皇姐一样。
她才不要变成像他们那样的蠢东西呢!
自这天以后,温瑾昀便没再出现在慕辞面前。
哪怕来给阿月奶奶诊脉,也是选择公主不在的时候再去。
不到最后一刻,他都在尽力为老人家调理。
但可惜,老人家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
……
五月十四这天。
阳光甚好,风微凉。
宫中紧锣密鼓地安排着第二天的公主及笄大礼,还有不少别国使臣提前送来贺礼,庆贺公主及笄。
温瑾昀行走在宫中,明显能感觉到众人对这场及笄礼的重视。
宫门口。
楚安站在马车边,神色焦急地等待着。
望见自家大人后,他立马上前禀告。
“大人,出事儿了,阿月奶奶……没了。”
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楚安,此时也是满脸沉重。
他口中的“没了”,即死了。
温瑾昀率先想到的,便是安阳公主。
他即刻上马车,让楚安尽快赶去乐安山庄。
楚安不敢有片刻耽误,使出最快的速度。
……
他们赶到山庄时,发现外面停着一辆马车。
庄内悄然无声,完全不像是死了人的。
走到阿月奶奶所居住的院子,便看到,一身白衣的安阳公主,站在院子里,手里拿着还没做完的新鞋子,
双目无神地望着远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裴护则站在她身边,默默陪着她。
温瑾昀快步进屋,想看看老人家还有没有救。
但只片刻,他就出来了。
尸体已经凉透了。
裴护走到他面前,朝他拱手行礼。
“这几天,有劳太傅。
“尸体我们会带回去,这是酬谢。”
楚安有些生气,冲着裴护低吼。
“我们大人不是为了银子!阿月奶奶没了,我家大人也很难过,一个大夫救不了病人,更何况她是安……”
温瑾昀沉声打断,“楚安,无需多言。”
楚安却不依了。
“大人,我就是看不得他这样对您!
“这些天,您朝中公务都忙不过来,还要城里城外两边跑,为了医治阿月奶奶,您还每日亲自配药,他却在您也为老人家难过的时候,拿银子结算两清!”
裴护没有反驳楚安。
而这时,慕辞转过身来,目光漠然地看向楚安。
“阿护是我的人,他这么做,是听了我的指示。”
楚安还想说几句,就看到公主朝着自家大人走去。
慕辞在温瑾昀面前站定,抬起头来,脸上覆着笑容,眼神却无比凉薄。
“太傅哥哥,喜欢我吗?
“你现在就去杀了我母后和莫离,我就嫁给你,好么?”
裴护眸色一凝,劝道,“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