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林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整个脑子都是乱的。
下一秒他强迫着使自己快速地冷静下来:“不可能!不可能!顾未希的家庭背景是你们早就调查清楚了!她怎么可能会突然间成了境外的间谍?你们……”
“这个……”
关于罗林的一切资料都是7A级的保密项,站在门口的安卡迟疑了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上面倒是有人隐约透露出了一种说法,说罗院士的老婆在结完婚后不知何时被人给半路掉包了。
可这话也太扯了…
人家和妻子日夜共枕就偏偏没有半点儿察觉?
让你知道了这小道消息?
你这不是羞辱大家的智商又是什么?
复制他人记忆的技术目前还没有出现,安卡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我这次来依然只是给您通报一声。而且……”
看着安卡摆出了一幅要说出口,却又不敢说出的样子。
罗林蓦然想到了一个更加可怕的可能性。
他左手死死地捏着门把,上面渗出了一层油腻的汗液分泌物。他却毫无察觉,只感觉此时仿佛正在云端上空,心空空的然而并无任何的依托支撑:“还有什么……你一起说了吧……”
“您的两个孩子……也失踪了……”
安卡十分忐忑地说出了剩下的话,他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罗林的表情。
身处于自己国家,安保工作没有做好自然是上面的失职,而自己目前作为一个传话筒,当然也兼负着某种责任。
安卡无法想象,一个父亲在丢失了自己的妻子和妹妹后,两个孩子又接连失踪究竟会爆发出怎么样的怒火。
虽然他也是个父亲,但他却从未经历如此复杂多诡的人生。
罗林刹那间似乎化作了石雕,他定定地站在原地再也一动不动。
许久。
也许是五秒,也许是两分钟,安卡感觉像过了二十年之久。
罗林平静地开口了,他的嗓子很是沙哑,他微微抬起头,静静地看向安卡的眼睛:“你知道吗?我这辈子最怕的是什么?我不怕名声败坏,也不怕前途未卜,甚至不怕牢狱之灾,更不怕所谓的意外身亡。我这辈子最怕的事,或者说是一个人,那就是再看到你。”
安卡立在原地,身子蓦然一晃,他苦涩地笑了笑。
我也不想每次都来报告这么糟糕的消息啊……
所以?为什么每次都是我?
说完话,罗林就转身返回屋里准备收拾行李了。
门虽然没关,但安卡知道,这扇门自己将永远都不能踏入。
没有任何的道别,也没有任何的嘱咐,安卡静静地压了压帽子离开了这里,完全不像来时的风火。
罗林回到了屋内,犹如僵尸一样,他的目光中没有任何的焦点,回忆却总是止不住地接踵而至。
从两个宝宝出生时的喜悦,到他们上学时的欣慰。从一家七口旅游时的兴奋,到坐在一起合影时的温馨。
从三十年前的噩梦,到二十四年前的后悔。从四年前知道妹妹也要加入科研事业时的惊讶,到昨晚还存在的些许担心。
一切的美好与瑕疵,如今都将化为一抹泡影。
罗林静静地走上楼,突然发疯一般抓向了自己的头发!
他不想去思考这些曾经的美好,但又无法自控。
疯狂到平静,不知用了多久。
当罗林坐在椅子上呆呆地望着窗外,不知不觉中已是泪流满面,整个视野只剩了模糊。
屋子内的气息还是那么地熟悉,可这份熟悉从此之后都将不复存在了。
只是自己……真的恨得起来吗?
十年夫妻?一朝成仇?
嘴角挂起了一抹讽刺,罗林缓缓地把目光挪到了一旁椅子上正挂着的本该今天换洗的裤子上,他机械地伸手捞过,更换衣装。
如今,想再多的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有些人总是这样,为了短暂的利益,宁肯放弃掉人这一生中最根本的美好。而他们不止决定了要放弃掉自己的人生,还要求别人也不能得到本该拥有的幸福。
人间炼狱,炼狱人间。
或许这个本就混沌的世道,真得容不下我这个反倒永远活不清楚的糊涂客吧?
换上了微有脏污的牛仔裤,套上了胸口带着两片酱汁斑点的白色西装,罗林不伦不类地坐在床上,再次望向窗外。
窗外的鸟正啄着羽毛,不多一会儿飞走了。
它们和二十四年前一样,还是那么地自由。
……
“滴滴……”
下午两点钟。
罗林的手表响了,直到响了十几声后,他似乎才有所察觉。
他僵硬地看了一眼手表屏幕,上面是一个绿色的小话筒,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大字——“老婆”。
“咔嗒。”
手指僵直地按下按钮,罗林再次回过目光,呆呆地望向窗外,看着早已空寂的天空,他不知在想些什么。
话筒那边,或许也没有想到仅仅一遍就能打通。
空气在寂静中顿了五秒,熟悉的声音传出了。
“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