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与范无救分开后,我又回隐棠馆大哭了一顿。
直至现在我也没有踏进引魂渡和奈何桥一步,我怕自己见到他们两个触景生情,免不了又哭一遭,那可真是要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引魂渡和奈何桥去不了,这地府里可真没有什么我能去的地方了。我只能每天粘着离琴,可离琴也不是闲人,她每天也是要去阎王那儿当值的。所以离琴不在的时候我就自己去藏书阁看书。但时间久了我就发现自己真不是块读书的料,到了藏书阁,不出三刻,我肯定会睡得昏天黑地。
离琴还因此调笑我说:“那藏书阁的地板竟是比床还舒服不成,让人如此好睡。”我知她是故意这样说的,也不恼,只求她千万别将这事告诉范无救,不然定是又要被笑话的。
她答应了,不过她是有条件的,她要我背够五首诗文作为交换。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心想着反正她也没给我限定时间,我便背它个四五百年也不是不可的。
这日我在藏书阁打盹的时候离琴来了,说阎王有朋友来,要我们都去见见,不能失了礼数。去的路上我不禁想像阎王这样严肃冷面的人居然还有朋友,不由得对这人更加好奇。
进了阎王殿我一眼就看见了离琴口中的那人,因为他实在是太显眼了,这地府里的人多着暗色衣衫,不是黑便是紫,我也偏爱一身红。只他,一身白衣胜雪,在那一堆暗色中显眼的紧。我走上前与他见礼,可就在眼神交汇的那一刻,我的心里狠地揪痛了一下,但痛意转瞬即逝。
待心中异样消散,我这才将他的脸仔细看了一看。他的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两道弯弯的眉毛像皎洁的上弦月,皮肤白皙似雪,通身的书生气,气派得很,不知不觉间便能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走。但就是这样一个人物,却毫无侵略性,只站在那里,就让人觉得他肯定是会永远站在正义一方的少年。
这时他开口道:“在下姜长亭,不知姑娘怎么称呼。”人长得好看,声音也好听。
“我叫归竹。”我回道。
“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归竹,这名字很衬你。”
没想到他竟也知道我这名字的出处,想必这全天下不晓得这句诗的应该就我一个人了。于是我便暗暗下定决心下次去藏书阁定是不能再睡了,要好好背诗。
不过这姜公子人也是奇怪,他又不认识我,甚至连匆匆一瞥也没有过,他又怎么一口断定这名字衬我,再加上说这话时眼角那得意的神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名字是他取的呢。
姜长亭在地府里住下来了,住在我的隔壁的自清居。与他相处久了之后我发现他真是一个不错的人。他会时不时给我讲些人间的奇人异事,也会给我讲人间那些话本子里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故事。我早就知道人间是极好的地方,但经过长亭描述之后就让我更加向往好奇了。想着等哪天范无救回来定要让他偷偷带我去人间好好儿玩玩。
与长亭熟了之后我越来越爱跟着他,不为着别的,只因他身上清气极重,每每与他一起时我身上的怨气就会散去很多,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他也好找,人群中只他一人穿白衣,一眼便能找到。
我看的出来,他也喜欢我跟着他,或许他也觉得阴府寂寞,有我在他旁边叽叽喳喳显得热闹些。于是我就日日来找他,给他讲笑话,他开心了,我占他清气便宜的时候也就不那么心虚了。
但是有时候他总是会望着我出神,眼神就像晏爷爷看那个茶杯的时候一样,晏爷爷是在想孟婆奶奶。那他呢?他又在想什么么?又透过我在看谁呢?
但这些疑虑我对我没有多大影响,因为我这个人最怕的就是用脑子,复杂的事我从来不费心去想,我更不喜欢去揣测人心,因为那样实在是太累了。现如今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能去人间看看。
有句话说得好: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这日阎王叫我们去阎王殿商量事情,我本以为又是什么抄录文案,整理册档那一类的事。
结果居然是遣我们去人间办差,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还以为听错了,根本不敢相信,后来确定之后我的小心脏开心地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但在阎王面前我也不敢表现得太过放肆,只在心里默默兴奋。
阎王要我去人间收服那些不愿到地府投胎的恶鬼怨灵,一般的小鬼范无救和谢必安就能收服。但遇上那些穷凶极恶的,他们两个对付不了的就要我来了。我是怨灵之首,只有我能镇的住他们。而且此去人间的不是我一人,长亭也和我一起去。知道他要和我一起去我欢喜了好久,因为他对人间熟悉,最是知道那些好玩的去处了。
临行之前我才知道我们要去的地方,凰都。我不由得感叹这好事真是都赶着趟儿的来,凰都,天子脚下,可以说是这人间最富庶繁华之地了。
我们此次的去处是凰都的一间茶舍,这间茶舍是谢必安受命建的,名为婆娑居。
临行前一夜隐棠馆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晏爷爷。乍一见他我还吓了一跳,因为我没想到晏爷爷会来送我。
进来后他开口道:“丫头,怎么这几日也不来爷爷的引魂渡了,爷爷我是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我给你藏的好茶差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