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目一转,晏宛绾朝着床边圆桌上放着的那一碗药看了过去。
只见那白玉碗中的药散发着徐徐的热气,而那鲜红的药液放在了白玉碗中,红的更是诡异,就好像是装了一碗鲜血一般。
多么相似的一幕!
曾经,晏宛绾坐在了母亲的床榻边,眼睛中能够看到的同样也是那鲜红的药汁,只是,那个时候的晏宛绾满心都希望这鲜红的药液能够给母亲带来新生,晏宛绾多么希望,这鲜红的药液喝进了口中之后,能够为自己的母亲续命,那时候,晏宛绾以为母亲喝下去的是生的希望,她真的是万万没有想到,那是要了命的毒药。
眼见晏宛绾的视线放在了那白玉碗上,赵玉儿的视线不由也是跟着晏宛绾转到了那还冒着徐徐热气的草药上,有气无力的说道:“这么金贵的药用在我的身上,那就是真的浪费了,这药喝不喝的,也就这个样了。”
“这药你若是真的停了,你的病,自然也就好了。”
晏宛绾接话道。
听闻晏宛绾的话,赵玉儿明显微微一愣,片刻后,赵玉儿不由又自嘲的笑了笑,接着说道:“是啊!”
“像我现在这样的,死亡确实是一种解脱,若死了,也就一身轻松了。”
这个时候,在听了赵玉儿的话之后,晏宛绾也是意识到,赵玉儿这是曲解了自己的意思了,不由微微抿了红润的小嘴,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与你说的是实话,这药停了,你的病自然也就好了。”
“你是说……?”
听闻晏宛绾的话,赵玉儿又是一愣,片刻的沉吟后,待赵玉儿再抬眸看向晏宛绾的时候,她的眼神之中已经带上了满满的震惊。
“他怎么可能会害我?”
“不会的,不可能的,他即便是真的不宠我了,至少之前的时候也是和我海誓山盟过的,难道说,刚刚转过脸,说过的话就可以当做完全没有发生过吗?”
“不仅如此,还想要我的命?”
说话间,赵玉儿那有些干枯的眼底渐渐地涌上了一层水雾,晶莹的泪珠顺着她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颊缓缓滑落。
这个时候,晏宛绾在听了赵玉儿的话之后,也是微微一愣。
晏宛绾一时之间有些不明白赵玉儿言语之中的意思,晏宛绾竟是不知道,赵氏什么时候竟然还宠爱了赵玉儿了?
片刻的不解后,晏宛绾转瞬明白过来赵玉儿言语之中的深意。
伸手,晏宛绾紧紧地抓住了赵玉儿的胳膊,急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父亲给你配的这些药吗?”
“配药?”
“你是说,这些中草药?”
眼见晏宛绾点了点头,赵玉儿却是摇了摇头,道:“药是长姐送来的,但是,这药方子却是三爷给长姐的,当时我生病的时候,也是三爷请的大夫。”
“既然你说我喝的这药有问题,那能是谁的问题?”
听了赵玉儿的话,晏宛绾未曾回应赵玉儿的问话,反倒是反问了赵玉儿道:“那外面的香叶,也是父亲安排来的?”
大夫是晏盛平请来的,药方子是晏盛平取来的,但是,这送入赵玉儿口中的药却是赵氏抓来的,既然药方子上分辨不出来个所以然,那香叶是谁的人,谁的嫌疑就是最大的。
“香叶是长姐调拨过来的。”
“侯府中的女人,那都是靠着男人的恩宠过日子的,我这一病不起,我院子里的人见跟着我也没有什么指望了,都另攀了高枝了,他们都说,在别的主子房中,单单赏钱就比在我房中的月例钱还要多,眼瞅着我房中没有人伺候了。”
“无论长姐怎么看不上我,可是,说到底我们身体里面是流着相同的血液的,长姐可怜我,这才调了刚刚入府的香叶到我的房中伺候了。”
“这香叶也是个可怜人,从小也是没人疼没人爱的,好不容易嫁人了,可是,新婚不长时间,她丈夫却是生病去世了,只留下了她孤身一个人,日子实在是过下去了,她这才想到了要将自己卖进了侯府中,希望后半生都能够在侯府中讨生活。”
“她也是个不幸的,刚刚进了侯府,就被长姐安排到我的房中来了,我这病病殃殃的模样,还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不过,等到我死了之后,她也是可以换个主子,换个好过一点的地方了。”
“现如今,我的院子里面也就只有香叶是在房中安安分分的干活伺候着的了。”
还不等晏宛绾细细的询问香叶的来历,这个时候,赵玉儿反倒是在晏宛绾的面前夸赞起香叶来了,更是捎带着也说了赵氏的好。
幸而赵玉儿这条命尚还有一息尚存,若是赵玉儿就这么丢掉了性命,恐怕就算是到了鬼门关,赵玉儿的心中那也是感恩着赵氏对她的所作所为的。
看着眼前赵玉儿的表现,晏宛绾不仅想到了枉死的母亲,或许,母亲到死的时候心中也是糊里糊涂,根本就不知道赵氏是披着羊皮的狼,如若不然的话,母亲说什么也不会留下了遗愿,将自己托付给赵氏养着的。
而自己到了赵氏手中生活了这么长时间,竟然也是未曾识破她这笑面虎的本事,非要惨死丢了一条命,才真正的看清了侯府中的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