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青衫,圆口黑布鞋,斑驳的头发,随意束在身后。
跟在长生宗的时候相比,此刻的陈伯通,气质也好,其他方面也罢,都有着天囊之别。
隐隐当中,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韵味。
他缓步而行,落地无声。
“我记得,当年我们只见过两到三次吧?” 陈伯通背负一双手,笑呵呵的说道:“眨眼间,五十年过去,想不到你能一眼认出我。”
宁海丰面色骤变,全身精神紧绷,也不说话,就这么盯着陈伯通。
陈伯通走到茶几前,拉开一张椅子自顾的坐下,也不客气,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轻轻吹去浮沫,示意宁海丰,“ 别站着,快坐。”
宁海丰:“……”
这老家伙,一来就喧宾夺主?
宁海丰在极致的震撼过后,一双眸子里寒光闪烁,但很快又敛了下去,缓缓坐下。
只有生在那个年代的人,才能知道眼前这个家伙有多强。
若不是出了一个妖孽陈长生,力压整个时代,这位曾经长生宗的大师兄陈伯通,必将会是最耀眼的那一颗星子。
“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宁海丰沉声道。
陈伯通一手撑在石质的茶几上,五根手指负富有节奏的跳动着,另一只手端着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道:“我凭什么死在你宁海丰的前头?”
“说正事吧。”
宁海丰哪里有心情跟他扯这些,话锋一转,“有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你陈伯通敢公然现身,究竟所为何事?”
“杀你。”陈伯通道。
宁海丰:“……”
“很奇怪?”陈伯通笑呵呵的说道:“确实是,我即使要报当年的仇,也应该去找九大宗门,而不是跑到这里来找你。”
虽然说,当年宁家也参加了对长生宗的围剿,但终究只是一个随波逐流的小喽啰,九大宗门才是真正的 始作俑者。
宁海丰不言,静等他的下文。
“你想杀陈阳?”陈伯通抬起眼皮,似笑非笑的说道。
嗡!
一下子,宁海丰如惊雷灌顶,思绪混乱不堪,连带着头皮都跟着炸立了起来。
看似没有来头的一句话,却蕴含了太多的含义。
“你,你……”宁海丰再也无法保持镇定,唇齿颤动。
“有很多疑问?”
陈伯通给宁海丰倒了一杯茶,淡淡的笑道:“不用着急,慢慢说。”
“李元乾,是你杀的?”宁海丰道。
“是我。”
“所以,陈阳是你长生宗的人?”
“可以这么说。”
“碧落剑谷的顾钟,也是你杀的?”
“不是!陈长生杀的。”
宁海丰:“……”
“所以,你要杀我?”
实际上,事实已经很明显了,陈伯通既然已经现身,又告知了他一切,怎么可能还会让他活下去?
“没错。”
陈伯通点头,尽显云淡风轻。
“既然你准备动陈阳,那我陈伯通只能现身了,而我现身了,自然不能留活口。”
“所以,你必须死。”
宁海丰目光阴鸷,幽幽的说道:“陈伯通,你是不是太高看你自己了?”
“一招。”
陈伯通竖起一根手指,漫不经心的说道:“毫不客气的说,你连我一招都挡不住。”
“哼!”
宁海丰拍案而起,居高临下的俯视陈伯通,“你在高看自己的同时,是否把被人看到太低?”
陈伯通嘴角泛起一抹笑。
继而。
一抹寒光迸射。
宁海丰面色狂变,立即向后退去,并探出手准备应对,寒光却陡然消失。
下一刻,陈伯通转身离开。
他背对宁海丰,轻飘飘的扔下几句话,“我的剑不轻易出鞘,出鞘必杀人,剑出三寸,杀无名之辈。”
“而你,只值两寸。”
“你瞧不起我?”
宁海丰勃然大怒,这陈伯通竟敢如此托大,继而数步迈出,但一只脚刚落地,面色瞬间惨白如纸,踉踉跄跄数步,最终轰然跪地。
等他回过神,才察觉到脖颈传来一股刺痛,血水汪汪淌下。
这……
宁海丰睚眦欲裂,面如死灰。
三尺青锋,两寸封喉。
他宁海丰贵为宁家长老,却只值得陈伯通剑出两分。
轰!
宁海丰一头栽倒在地,瞳孔瞪得巨大,生机丧尽。
同样是城主府,前院当中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宁家子弟一个个趾高气昂,颐指气使,丝毫不把城主府的人放在眼里。
他们何曾想得到,这次的领队,宁海丰长老已经被人点杀,魂归黄泉。
哪怕是穆英。
他又何曾能想到,竟有人无声无息潜入他城主府,在杀人之后,又悄然离去?
全程,如入无人之境。
……
街道上。
宁玄双手错愕的捂住胸口,发现血水一片,而后一头栽下马背。
这一幕,让现场所有人都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