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焦阳似火,气浪灼灼。
今天的高温也不负天气预报的期望,随着一路拔升的箭头步步登顶,最后停在了38°c这个数字上。
如此恐怖的温度,放在人身上就是能立马送医的高烧,但偏偏就有无数人无视这个,乌泱泱地围聚在一起。
人群的大多数成员都是已近中年的大叔阿姨,他们聚在一块,不是为了抢超市的半价商品,也不是因为流感恐慌疯购口罩。真正的理由在于今天是高考第一天,他们都驻足在校门外,焦急地踮起脚尖看向校内的一间间教室——那里有他们的孩子。
现在是下午四点,太阳最毒辣的时间已经过去,但残留的高温仍然令人窒息。焦急的家长或是戴着遮阳帽,或是拿着扇子不住地扇着,热量在人群中肆无忌惮地流动,一如他们焦躁不安的情绪。在这其中,顾凡忍耐着他一贯不喜欢的高温,额头沁出汗水,目不转睛地盯着校门口。
他不是孩子的家长,准确地说,他连爱人都没有。让他在这伫立许久的原因,是校门口那辆漆黑的宝马车。
徐黎坐在车的后座上,空调的设定是24°c,但他仍然感觉如坐针毡。
一方面是他的女儿也正在教室里奋笔疾书,他想至少在这重要的一天见见她,好好弥补一下平日的忽视;另一方面,他紧紧攥着的手机现在正接连不断地涌出一条条微信消息。
“徐总,需要回公司吗?”
司机在一阵阵的叮咚声中试探着问道。徐黎最后看了一眼校内,无奈叹了口气。
“走吧。换一辆车来接她。”
黑宝马掉了个头,离开了乌压压的人群。见到这一幕,顾凡摇摇头,打了个响指。
眼前的场景渐渐坍塌,顾凡睁开眼睛,他所站的地方不是盛夏的校门口,而是春天的病房内。
面容枯槁的徐黎还没行来,他眼皮下的眼珠仍在转动,这表示徐黎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梦境中。
“顾老师,这......”
徐真见到父亲悲伤的表情,担忧地想小声说什么。顾凡阻止了他,接着轻轻贴近徐黎的耳边:
“我从没怪过你。”
声音虽小,听到这句话的徐黎却安静了下来,泪珠从他眼眶中安静地滚落。
顾凡指了指病房门口,徐真会意,悄悄跟着他走了出去。
“徐总一直很自责,等他醒后,好好安慰他。”
“嗯,我知道。”
“帮他回忆梦境,用你姐的事提示一下。”
“好。”
徐真感激地握住了顾凡的手。
“谢谢你,顾老师。你知道的,自从姐姐走后,我爸他就一直.....”
“我知道。”
顾凡点了点头。
“徐芸她是我的大学同学,我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这只是话的一半。顾凡没说的是,这个大学同学曾经和其他人一起用“民科”,“神棍”等词讥讽谩骂过他,然后和他的老师一起,一脚把顾凡踢出了实验室。
要问喜不喜欢徐芸,顾凡肯定不喜欢。但现在徐芸已经死了,说这些也没有用。
更何况,徐芸的死大半和顾凡有关。
是的,顾凡本人和他的名字截然相反。他一点也不凡,从小到大亲戚朋友形容他的就只有一个词:天才。除了这些,顾凡还有一个只有他知道的秘密,那就是他有别人没有的能力。这能力可以帮助他走进别人的梦,从最真实的情感流露中一窥他人的内心世界。
用另一种通俗些的解释来讲,这叫做超能力。帮助徐芸父亲走出悲痛的是顾凡的控梦能力,而导致徐芸死亡的,则是他的另一项能力,他至今都无法控制的能力。他可以化恶意为利剑,肆无忌惮地惩罚那些他不喜欢的人,比如徐芸和他的导师。
在顾凡被踢出实验室后,一场突发大火把实验室烧了个干干净净。徐芸,顾凡的导师,还有那些嘲讽过,攻击过他的人,全都随着肆虐的火焰化成了漆黑的碳状物。
这不是巧合,顾凡知道。自从他高中时得了那场几乎要他命的脑膜炎后,这两项能力就常伴他身旁。
羞辱他的人,被大火烧成了灰。
偷他钱包的人,三天后在一场车祸中被发现,疲劳驾驶的货车司机从他的脚开始碾过,那个小偷就像挤瘪的牙膏管。
毕业之后不小心进了黑心企业,老板却因负面绯闻被曝光导致精神崩溃,从二十二楼跳了下去。
顾凡不喜欢对他不好的人,但他更不喜欢这样。这不是超能力,而更像是一种诅咒,一种借着顾凡的情感,肆意地制造死亡,痛苦和灾难的诅咒。
托它的福,顾凡的前半生完全就是一场噩梦。
“....我该走了。”
顾凡回过神来,看了一眼仍在熟睡中的徐黎。
“我还要照顾我爸,就不送您了。”
徐真点头,无知的感激眼神让顾凡有些不适。
“给您的报酬,我再多加五成。”
“不必了。”
顾凡转身下楼,步伐随后变成小跑。他一刻也不想再留在这。
走出医院,春季特有的和煦阳光立刻洒在了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