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牧没有参加二轮讨论会。
昨晚,吃饭回来的王辉远给李牧打电话汇报了一下情况,席间,通过李清波和左启运与乙方的交流情况,基本能判断出来,蒋总的意见是项目继续做下去,毕竟前期已经投入不少,而且暂时没有其它很好的办法,可以试一试。
这次谈判的目的,一方面是给乙方提个醒,上上弦,另一方面补充协议一定要签,万一项目不成功,能尽可能的减少损失。
李牧明白,也只能这样,都知道有风险,但是没办法,只能试一试。
既然如此,这个会他再去参加已经没有必要,再加上他还有一堆事儿要处理,早上起来跟蒋明启和赵阳打电话说了一声,就直接去了滨海。
这边交给王辉远全权处理就行。
王辉远有这水平,而且貌似蒋明启还很欣赏他。
上班以后,李牧稍微处理了一下文件,九点左右,拿着安全帽去现场转圈,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人都是有惰性的,制度再完善,也不要指望着人能百分百无条件执行,想不被架空,必须深入现场,不管再高的职位,一旦脱离实际,久而久之就会失控。
只要你去现场,养成这样的习惯以后,不管是手下人还是乙方的人都不敢偷奸撒滑。
转到动力车间门口,正好看到申从军迎面走来,申从军也看到了李牧,两人很有默契的来到南墙根,这里没有风,阳光无死角照射。
“你不是在总部开会吗?”申从军问道。
“在不在都无所谓了,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李牧回答道,然后问道:“你怎么一个人进来转?”
“了解一下现场特殊作业证办理到底什么情况,真是必须好好捋捋了,乱七八糟,也没个标准,办个证,整天他奶奶的各种吵吵,不干别的了~~”申从军骂骂咧咧道。
他跟李牧私下关系一直维持的很好,也没什么避讳和掩饰的,小骂怡情。
“不是打算修改制度了吗?”李牧笑着问道。
“没法弄!修改制度也不能乱来,企业标准必须要高于国标和行标,人家要求一个作业点必须安排一个监护人,你企业制度能规定二级作业可以流动监护?”
“所谓的特殊作业,就是有别于常规作业,说白了,就是在特种情况下才进行的作业活动,人家制定制度的时候,觉得一天三个五个的顶天了,所以从安全的角度上考虑,再严格也不为过,但是实际情况呢,特殊作业成常规作业了,哪天没有几十个特殊作业证等着办?”
“没法弄!爬管廊架上关个阀门也得办个登高,路边打个膨胀螺栓也得办动火,不管呢还不行,安全这个东西,一旦放松要求,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给你一个教训,管呢还管不过来,方方面面牵扯的事儿太多了,你以为光施工队成本上去了吗?昨天大体算了算,你知道上个月工厂这边报了多少个加班吗?”
“多少?”
“两千六百多个!光加班费就三十五万!”
“这么多?”李牧吓了一跳。
“现在人员流失厉害,好多岗位都在三班倒,常规加班一千八百个,监护加班八百多个!”
李牧咂舌摇头:“蒋总知道吗?”
“他安排算的,然后一看吓了一跳,直接下令,下个月监护加班必须控制在四百个以内!我这不就进来看看嘛,结果转了一圈,没有一个车间不施工的!跟车间主任一聊,一个个都快哭了!活得干,监护人必须有,监护加班还不准报,这就是赤裸裸的耍流氓啊!不给加班,谁来监护?现在不是从前了,你给报加班人家都不一定想挣这个钱,硬桥硬马的压下去,离职的只会更多!”
“不改不行啊,不是这里坏就是哪里坏,不是这里不合适就是哪里不合适,所以说,搞项目的时候,一定不能省,严格按照规范来,该有的绝对不能省,能选好的就选好的,五千万的项目,各种节省,非要四千万建起来,几年以后,不算隐形损失和潜在的风险,光是明面上的技术改造、损坏更换、监护加班等等,加起来两千万不止,不夸张吧?”李牧感慨道。
“不夸张!”申从军点头道。
“算起来还是亏的!”
“亏大了,这只是明面上的,对生产系统来讲,不稳定就意味着风险,长此以往,不出事才怪呢!”
“蒋总不管那个,得有个人给他算算这个账,他只对数字敏感!”李牧笑着说道。
“这不是让你去管项目了嘛,你好好算算~~”申从军笑了笑说道。
“我自己算不行,得让蒋总意识到这个问题,然后自己找人算~~”
“我隐晦的点过几次了,放心吧,他应该有所顿悟,别的不说,蒋总在这个位置上,知错就改的勇气和决心真让人意外!”
“能一步步爬到这么高的位置上,哪有什么平凡角色?”李牧感慨道,他这句话,更多还是针对左启运。
说实话,看左启运近期的表现,之前真的小看他了。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申从军接到一个电话,这才摆摆手告别离开。
李牧继续转,刚走出去没几步,张云京打来了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