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婉婉点头回答到,“不错,正是此案。昨日有人到诉讼楼委托我替他给此案翻案,我觉得此案尚有疑点可寻,所以才想来府衙找找更详细的案情细节。”
听到王婉婉的回答,刘彦希也是将手中的案卷递给了她。
“王妃,您要的案卷都在这儿了,按照程序,只要您在这里签上自己的名字,就能翻阅案卷内容。”指着案卷最面上的那一张查阅记录,刘彦希立马从自己的袖中掏出了一支毛笔。
“府尹大人可真是兢兢业业,居然还随身带笔!不过这案卷是从来都没有人翻阅过吗?只要在这里签上名字就可以了?”看着查阅记录上空空荡荡,没有留下任何姓名,王婉婉接过毛笔,这么问他。
府尹也回答得很顺溜,“这本就是一桩已经了结的陈年小案,一点也不起眼,谁都不会突然想到而去查阅。王妃您对此案有所关心,不也正是因为有人委托嘛!”
“说的也是!委托我的人,他说他叫易川,就是这桩案件里被人抢走麦子的那个,他告诉我,觉得你对这件案子判断有误,所以委托我来替他翻案。这样就行了吧!”考虑了一下,王婉婉还是签上了自己的大名,然后名正言顺的看起了卷宗。
不过这卷宗上也没有更多的消息,好像是被人刻意处理过,留下的所有信息都和昨天那个易川给她看的那张结案回执一样。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昨天她亲自去谭儿庄了解到了最真实的情况,那么,就算看到了卷宗,也一样会被忽悠着上大当!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能仅凭卷宗如此简单就对府尹有所怨言,毕竟府衙事多并不是一句假话,这件案子也已经是一年多以前的旧案了,要怎么样记录,那都是府衙自己可以决定的,所以对于小案子只是粗略的记录一下,也是合情合理的。
“王妃可看出什么端倪?”刘彦希十分有自信地问。
他这种自信当然来源于笃定王婉婉肯定没有办法从案卷里看出更多的东西。
王婉婉却仔细的对案卷摸了摸,又闻了闻,然后才云淡风轻的开口道:“府尹大人,你家府衙的保管技术也挺好的呀!这墨迹看起来十分的新,还能闻到墨香味儿!世谦,你闻闻,真的挺香的!”
说着,王婉婉又把手里的案件递给了萧世谦。虽然从案卷里没有看出什么东西,但是案卷上的字她可是看出了点不一样的地方。
即便是顺王府里用的已经是最好的笔墨,墨香也仍然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缓慢地散尽,她之前亲笔抄录给大家的《注法要记》,到了最近,也已经墨香散尽。
当然,这也和大家经常翻阅有关。
不过不管怎么样,再用什么样的笔墨,一年多以前写的东西,墨香也不可能留到现在,而且这卷宗上的墨香味儿还不是一般的浓烈,保守估计应该是一周以内的新墨才会散发出这样的香味。
也就是说,这一份没有人翻阅过的卷宗,大概是一周之内重新刊写的,绝对不是最原始的版本,而王婉婉猜测,之所以他们要把卷宗换成新的,大概率是因为旧的卷宗上一定记录了谭淼的伤势情况,这么一来,就不足以忽悠她上当了!
萧世谦本就是好书之人,对于笔墨之事也颇有见地,稍稍一闻,就敏锐地分辨出了墨汁的品类,“宣州的湖墨,没记错的话,是去年八月份才进贡了朝廷,而朝廷则因为林州的坛墨数量不足而抽调了一批湖墨下发给各州府使用,看来,上京城也不例外啊!”
听到萧世谦这确切到月份的话,刘彦希不禁惊讶得往后连退了两步。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万全的准备之下,居然是用墨露出了破绽!
而恭王看起来对政事和朝廷毫不关心,却连朝廷什么时候下发了什么样的墨都一清二楚,看来,他根本就不是传闻中的那样不起眼!
去年八月的墨,却用来写一年多以前的案卷,这就是傻子也能听出来,非常不合理!
看来,他是要暴露了!
刘彦希一下便心如死灰,面色惨白。
“王爷王妃,有所不知,咱们家大人有亲戚是做纸墨生意的,就在宣州,因此每年都会给大人捎上一些上好的湖墨,咱家大人平日里用墨也不太严谨,都是和朝廷派下来的墨混着用的,也就是王爷见多识广,能够分辨得出来!小的听说这湖墨乃是千年古树落于湖中经过万年变化而成,本身就具有一股特殊的香味,想必上好的湖墨,香味会更加的持久吧!”一看这样的状况,师爷反而是要比府尹更加的淡定,十分从容的解释了这一切,让一切都变得合理起来。
府尹到底有没有一个宣州的亲戚,谁也说不清,但宣州近些年确实是纸墨大州,硬是要找的话,沾亲带故的总能找出个把来,至于送没有送湖墨,那就更不好确认了。
师爷这么一解释,竟把看起来铁证如山的东西变得虚无缥缈了。
连王婉婉都不得不佩服这位师爷恐怕才是府衙里真正的主心骨,而府尹刘彦希,大概只是一个放在明处的提线木偶罢了。
当然,别说师爷已经这样解释“清楚”了,就是师爷没有解释,光凭这个墨不对的问题,她们不能把府尹怎么样,毕竟篡改卷宗档案,那是吏部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