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姝的易容也非面具了事,自然撕扯不下来,两人你来我往拆了几招,便闹在了一处。
曲凤英假装无意,碰掉了撑窗户的杆子,那扇正对着秦越所在茶楼的窗户“啪”地关上了。
那道让她如芒在背的视线被阻断后,曲凤英就松开了顾明姝,皱眉道:“你这警惕性是越来越低了,怎么连跟着尾巴都毫无所觉。”
顾明姝理了一下被弄乱的头发,淡淡道:“是秦越,不必管他。”
曲凤英看了她一会儿,道:“你与他,现如今到底是个什么关系?要说成,你俩连婚姻也没保住,如今各自无关;要说不成,你又任由他牛皮糖式地跟着粘着。”
好友的单刀直入,让顾明姝耳根微微一红。“哎呀,反正就是分开了。你就当各自无关呗。”
曲凤英与她是穿一条裙子长大的挚交,心知她虽与秦越分开,可心里还装着人家。可是想到自己查到的事情,她就忍不住叹了口气,劝道:“最好真的各自无关。他于你而言,绝非良人。”
“哎呀,如今顾家的事还不够我操心的,儿女情长一团麻,不重要。”顾明姝摆手,算是说了句心里话。
她刚重生回来的时候,还因为前世死的过于凄惨而怨念难平,企图狠狠报复秦越以及整个海陵王府中曾经欺负过她的人。
可随着时间推移,她越来越发现,爱比恨重要。
守住能守住的,爱该爱的家人、朋友,才是最重要的。老天给她重生的机会,如果她全都用来复仇,那才是浪费。
“一年前,朝中就有人想制造‘通敌信’构陷顾家,虽然此事后来查明了栽赃,可陛下心里还是留了疙瘩,否则,前线吃紧的情况下,大哥不会被留在京中。”
曲凤英一个土匪头子,自然也懂几分御下之道。
“这是为质。质子竟比外敌重要,这恐怕不是一般的猜忌。一年来,顾大将军与戎人几次短兵相接都大获全胜,军中威望比过去更甚。”
说到这里,曲凤英忽然话锋一转:“不过,不管皇帝怎么猜忌,如今戎人未灭,你顾家肯定还是稳妥的,你这般紧张倒也没什么必要。”
顾明姝心道:那可太有必要了。前世顾家遭逢大难时,犬戎也未灭来着。
不过,她也不好与曲凤英解释自己未卜先知的事,便只推说是要“居安思危,未雨绸缪”,曲凤英自是信她。
安抚好了曲凤英,顾明姝便赶紧转移话题,切入重点:“你来京寻我,可是有什么要事?”
曲凤英道:“你半年前传我消息说‘拜月复国日,便是顾家大难时’,要我帮你留意拜月旧部。我虽不懂此间是何逻辑,但真收到消息了,也不敢耽搁。”
说着,她从怀中取出了一张飞鸽传书的纸条。
顾明姝打开,便见上面写着:“拜月旧部已动,乔装后借春贸往满月城汇集。”
满月城曾是拜月京师,现如今,是犬戎国都。早就被驱逐的拜月旧部乔装往此地汇聚,所图肯定不小。
然而,顾明姝看完这个纸条后的第一个反应是——
怎么今年就动了?
虽然前世她不知此事具体发生的时间,但拜月复国的消息她是知道的,应该在明年的初秋光景。
而当时秦越复盘顾培青阵亡、顾家军吃败仗的事,说是因为拜月提前半年布置复国,并迅速暗中与犬戎结盟,一同攻打大昭,才导致顾家军误判决战时机,最终造成惨烈结果……
按此推算,拜月着手复国之事,应该是在明年春天才对。
可不管怎么说,事已至此,顾明姝也不可能再优哉游哉地想对策了!
“怎么了?”见顾明姝神色忽然变得凝重,曲凤英关切道:“如果你实在不想见拜月复国,其实也很容易。只要我们把消息放给大宛和犬戎,他们肯定有的是手段掐灭这点势力。”
拜月国被灭后,大昭其实没分到什么东西,拜月大面积的国土全都被大宛和犬戎分食了。
要说谁最不希望它复国,那肯定是这两个既得利益者。
以常理论,曲凤英这提议是很好的。
可是,顾明姝知道这行不通。短短半年,拜月要复国,又要和实力强劲的犬戎结盟,这其实是很难做到的。
犬戎人行事风格,是不占便宜就算吃亏。他们能在拜月挖走他们的心头肉满月城,又捏着鼻子和拜月合作吗?
顾明姝以为,有这种可能,但可能性很小。最大的可能性是,拜月的所谓旧部,把那半年时间用来和戎人达成了合作,他们根本没有复国!整个复国都是彻头彻尾用来忽悠大昭轻敌的一个阴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曲凤英的提议不仅行不通,很可能还会加速这些屑小的结盟。
“不,不能这么做。”顾明姝一口否决。
“为什么?”曲凤英其实对自己的提议还是挺得意的。她觉得这个借刀杀人的办法就挺好的。
顾明姝见躲不过去,便直接假托自己梦见了拜月复国,结果导致顾培青死亡,顾家败落的事。
曲凤英虽然不太相信这种怪力乱神的事儿,但她相信逻辑。
现如今三国陈兵边境,小摩擦不断,紧张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