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之下
一位少女立于王府门前。
她抬起手,在门上使劲敲打了两下,像是着急。
又仿佛在宣泄愤怒一般。
那愤怒的敲门音如洪钟一般,穿过门后长廊,传到很远的地方,吓得点灯之人一惊,把油烛滴到了帘子上,差一点就丢了饭碗。
过了好几分钟,一位仆人才从门后的长廊中慢慢提灯走向府门。
“不会又是那群嘴上念着‘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穷人吧?”
仆人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响越来越激烈的敲门声中走去。
刚刚把门栓卸下,府门才开一条缝,外面的少女就如风一般冲了进来。
仆人一惊,还没看清来者面部,便开始大声怒斥起来
“你这人怎么……”
视线向下一转,他突然发现是一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孔。
大惊,用更大的声音呼喊起来
“是小姐!小姐回来了!”
话音未落,京明镜暴躁的抓住仆人的衣领,把仆人的视线拉到了和她同一个水平线上,用愤怒的语气质问到:
“你连我都不认识了吗!”
眼见京明镜的怒火越演越烈,都快在背后实化成恶鬼的形象了。
仆人害怕地跪了下去,磕着头认起错来。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怒火中烧的京明镜见此,一甩手,将跪着的仆人甩了个踉跄。
“时间紧迫,我便不与你一般见识,把灯给我,我去见父亲!”
听到这,仆人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拿起掉落在地的纸灯,递给了京明镜。
她一把夺过,快步走向正房
房内
刚进房间,京明镜就闻到了一股很浓的中药味。随后便看向了在床上躺着的,面色苍白的父亲。
一瞬间,她呆滞地看着那个在病床上奄奄一息,曾经似乎无所不能的父亲。
下一刻,京明镜面色迅速失去血色,眼泪夺眶而出。
“父亲!孩儿来迟,是孩儿不孝!”
膝盖重重的落在了地上,膝盖之下传出了地板断裂的声响。
这响动将正处在迷迷糊糊的状态中的京骁惊醒了过来。
他一侧身,便看见跪在地上的京明镜。
京骁怎么会忍心她跪在地上,虽是强弩之末,但也有一分心气在。纵使他在大病中早已心力憔悴。依旧强撑力气,用床沿的夹角处做支撑,强行坐了起来
“咳咳,快起来,你这是觉得我快要死了,是在给我哭丧么?”
京明镜也反应了过来,急忙解释道:
“绝不是这个意思!一年时间未归,回来竟看父亲如此,镜儿内心悲恸啊。”
说着说着,京明镜便忍不住,更咽地流下眼泪。
京骁见此,不好得再说,便说道:
“为父纵使大病缠身,也绝不是无心气之人,你已练武一年,也要有点心气在,怎能动不动哭哭啼啼,可像个习武之人?”
说罢,便指了指胸口,仿佛在证明那心火未曾熄灭。
京明镜见此,心中明了,便收起了属于小女孩的眼泪,从地上站了起来。
父女之间了然于心,不用再提生病之事。
“看样子爹爹还是老样子,孩儿也就可以放心领兵出军了。”京明镜强撑着笑容说道。
话毕,便看见京骁一直盯着自己看。
随后他便是豪迈的大笑了起来,笑的咳嗽,带着宽慰的语气说到:
“要是从前,你不闹个鸡飞狗跳,是不会罢休的,现在总算有点习武之人的样子了,看上去你已有准备,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可听好了。”
眼见京明镜闭口不言,等待接答
京骁眼中便带着火光,盯着京明镜,慢慢问到:
“你可知,此去为何?”
一刹那,空气变得凝重了起来,严肃的气氛压得一切都变得寂静无声,此刻。针尖落地可闻,明明无风,烛台的火光却突然上窜,好像世间万物都在等着京明镜回答这个问题。
她仿佛看见了火焰伴着尘灰飘扬,战旗碎落插在尸山之上,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在狼烟之中,妇人和孩子抱在一起,等待变为刀下野鬼。
战场似乎从来都不是她想的那样简单,一直以来,京骁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的视野,让她以为这便是太平盛世,但现在京骁高大的背影消失在她的面前,她便看见那尸山血海。
一边是血染的天空和土地,一边是在街上玩闹的孩子。
中间的界楔,现在压在了她的身上,压的她汗流浃背,便再一次问向自己。
“此去为何?”
“替父从军?”
“皇室命令?”
她回过神,看了一眼严肃的父亲,似乎从他眼中的火光中看见了什么
那是一种责任,一种信念,一种不可磨灭的心气,他背后站着千军万马,他所见之处皆为国土,便才称国士无双。
此刻,似乎京明镜开始了蜕变
见京明镜眼神逐渐坚定,京骁便微笑着,问道:
“你可知,此去为何?”
“孩儿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