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
陆九洲听到他摔倒的声音,手都已经抬了起来,却突然意识到,这是酒店,门一旦关上,没有房卡是打不开的。
而里面的人,根本不可能站起身来帮他开门。
是站不起来,因为身体不允许。
蒋南汌后悔了,他想挽留,但他知道,眼下要打开这扇门,唯有爬过去。
那将是一件尊严扫地的事。
为了陆九洲,他已经放弃了整整十二年的青春和自尊。
这最后一丝颜面,注定是要留给自己的。
陆九洲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
他给蒋南汌做的最后一件是,是把前来接他的助理留下了。
助理去前台要了房卡,开了门把他扶起来。
告诉他,陆九洲给他在这里开了半年的房,他可以住在海边安安心心的养伤。
至于养的是身上的伤,还是心里的伤,旁人就无法界定了。
蒋南汌在窗边坐了很久很久,他回忆自己曾经有过的那些勇敢瞬间,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身处现实当中时,身为医院,向来只想着该怎么活下去的他,第一次有了死的念头。
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他不知道。
即便是在跟陆九洲闹矛盾的那些日子里,他也从未思考过自己终将失去一个人后该何去何从。
好像每一次吵了闹了要分开,只要一方肯回头,另一方都会欣然接受。
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这一次,蒋南汌拿着手机,那一句你回来吧,我很爱你到底还是没敢再发出去。
十二年的纠缠,已经够久了。
久到他这辈子再也不可能这样去爱一个人。
而最终让他崩盘的,是他在手机里翻看那些私密过往时,突然看到了一张他跟顾北欢的合影。
曾经被他无情利用的一个人,如今也离他远去了。
蒋南汌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一无所有。
爱他的人,嫁了夫君。
他爱的人,娶了别人。
两种情爱交织在一起,双倍的绝望让他感觉到呼吸都难以为继,坐在轮椅上开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时,蒋南汌真有一种想一了百了的冲动。
但陆九洲的助理察觉到了异样,急忙拿了氧气瓶来,吸了氧,他好像又捡回了一条命。
他还记得第一次跟陆九洲去香格里拉的时候,两个人住在一家古色古香的民宿房中,阁楼上本就层高不够,再加上他在那里缺了氧,每天晚上睡觉都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就连洗澡都需要有人陪着。
那天晚上热水放的久了点,他就这么直勾勾的因为缺氧倒了下去。
清醒过来时,发现在外面呼风唤雨的陆九洲,居然哭的像个孩子。
在感情中向来处于弱势的他,安慰了陆九洲很久很久。
天一亮他们就离开了,陆九洲说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失去他会怎样。
在回城的飞机上,蒋南汌追问:
“到底会怎样?”
陆九洲的回答是:
“会死。”
没有你我会死。
蒋南汌看着手机里两个人的聊天记录,他泪如雨下。
先离开的人,已经快速的进入了另一种角色,只剩下他还在回忆两个人的过往,有一种死了无数遍,却又不得不活着的痛楚。
回到丈母娘家的陆九洲,破天荒的挽起袖子对老丈人说:
“爸,这个菜交给我,我来炒。”
老丈人都惊呆了,盯着陆九洲看了很久后才问道:“你什么时候学的厨艺?”
陆九洲笑了笑说:
“一直都会,但以前对下厨这件事有误解,总觉得男人就应该去干大事,不能困在厨房这几十平米的地方,直到小渊娶了媳妇儿,我看到他大半夜还在厨房里忙活,张罗着要给他媳妇儿做一口吃食时,我才突然意识到,外面的江山我已经打过了,家里的媳妇儿还等着我疼呢。”
女婿转性了?
一直觉得陆九洲跟自家女儿相敬如宾的老丈人,完全不敢相信陆九洲的改变。
他拍了个小视频发给陆闻卿,问:
“你瞅瞅,这还是你陆家的大儿子么?”
陆闻卿看后,很爽朗的回了他一条语音:
“这就对了了,这就是我陆闻卿的儿子,他要是再不下厨,他妈都要带着他去做亲子鉴定了。”
感到震惊的,还有宋幼薇!
她一直在房间里画画,母亲来叫她下楼去看看时,她还以为是母亲跟父亲又起了争执,要她出面去调解。
没想到一下楼就看到陆九洲在厨房里忙活。
他回来并没有提前跟她说。
这些日子,宋幼薇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跟谁在一起。
有些事实只要自己没有亲眼看见,她就宁可相信陆九洲是真的为了工作出差了。
七年的隐忍,已经让她熟练的掌握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本事。
陆九洲回头看到了她,微笑着对她说:
“老婆你快洗手准备吃饭。”
老婆。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喊她。
宋幼薇愣住了,还是陆九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