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病房里没水,但凡蒋母面前有杯水,此刻都会悉数泼到顾北欢的脸上。
她气的紧握拳头:
“我很庆幸,我儿子抛弃了你。”
这是事实!
当初的确是蒋南汌不要她了,她才从这段不被爱的感情当中抽离出来的。
所以,这没什么好否认的。
但这句话从蒋母口中说出来,分明带着羞辱。
事到如今,顾北欢半点外人的气都不想受,于是她毫不犹豫的回击过去:“我也很庆幸,他终究难过情关,也算是老天有眼,从不姑息。”
“只可惜,祸害遗千年。”
顾北欢说完正想走,被蒋母一把拉住,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蒋母扬起了手。
这一巴掌若是落下,想必半边脸都要肿。
关棠正好在门口,根本来不及冲进来。
她身后的蒋南汌也是,得知蒋母跟顾北欢单独约见,他猜到自己的母亲性情暴躁,顾北欢又不是唯唯诺诺之人,两个人交锋,必有一伤。
都是他爱的人。
他都不忍。
但也都无能为力。
一切只能靠自己。
顾北欢抬手,捉住蒋母的手腕,迎上蒋母那双想杀人的眸子:
“请你记住,时隔多年,我不再是当年那个第一次见长辈胆怯到无所适从的小姑娘了,你做长辈,我敬你是长辈,你做个人,我敬你是个人。”
蒋母气到差点吐血,冲着顾北欢咆哮:
“顾北欢,你是真的一点都不顾老幼尊卑。”
这四个字,她也配提?
顾北欢用了力道,狠狠的将她一把甩开:“别说我不尊老,等你再老二十年,老有所悟,老有老的样子的时候,再在我面前提老幼尊卑。”
门外,狂奔而来的蒋南汌最终颤颤巍巍,扑腾倒地。
护士急忙围了过来,大喊一声:
“医生,他的腿又骨折了。”
这一跤摔得有点狠。
但蒋南汌丝毫没觉得疼。
他很绝望的看着母亲大吼一声:“你能不能给我一点活下去的脸面,不要再插手我的事情?”
相比于顾北欢对她的打击,儿子这一吼,才算是真正的伤到了她做母亲的根本。
蒋母惊恐又无助的看着自己倒地不起的儿子。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吓坏了。
还是关棠最先反应过来,朝着顾北欢伸手:
“欢儿,我们走。”
顾北欢头也不回的离开病房,在经过蒋南汌身边时,他突然抓住了她的衣袖。
看在他再一次骨折的份上,顾北欢没有一把甩开他。
而是轻声说:
“放手。”
当初是你先放开我的。
顾北欢甚至没有再低头看他一眼。
蒋南汌最要脸面,但这个时候,他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向她承认:“顾北欢,我承认,我爱过你,我从来不肯正视自己对你的感情,但这几天我想明白了,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
曾经有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孩子陪伴在他身边,而他的目光和深情,却从未对她停留过。
九年的相守,以他的算计收尾。
到头来,他算计万千,唯独漏掉了自己的心。
当爱过境迁,顾北欢低头拿开自己的衣袖,留下两个字:
“晚了。”
一切已晚。
并不是她已经嫁作他人妇,所以晚了。
而是她已经尝过被人深情厚爱的滋味,再回顾从前不被爱的那些时光,她终于明白了,人活在这世上,总要找个自己真心相爱的人携手同行,不然这一辈子太苦了,颠沛流离的人生路上,若无人相伴,难以到彼岸,难以得终老。
如歌里所言,挥别错的人,才能跟爱的人相逢。
离开医院,顾北欢在停车场紧紧抱住关棠。
关棠轻拍着她的后背,一遍一遍的说着:
“我懂,我懂,我都懂。”
顾北欢还什么都没说,她已经全都懂了。
但顾北欢还是要说:
“姐妹,我终于释怀了。”
关棠点头:“这种感觉怎么样?很爽吧?他终于承认自己失去了一个多么优秀的女人,我早就说过,他蒋南汌这辈子,再也找不到像你这么好的姑娘了,就让他后悔去吧,就让他见鬼去吧,从此往后,顺风顺水,百毒不侵。”
顾北欢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轻松。
“就好像是你攀登一座山,当山顶的最后一步臣服于你脚下时,你终于明白,越过此山,便是新的征程和起点。”
“在路上,总归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无论终点如何。”
今天夜里,她算是彻彻底底的跟自己的过去道别了。
再无遗憾!
外面实在是太冷了,关棠上了车开了空调,等车里面暖和了,才启动车子,开了一点窗,对顾北欢说:
“要跟你曾经爱过的人挥手道别吗?”
道别?
顾北欢哈哈大笑:
“是祝他在骨折的路上越挫越勇?还是祝他此生孤独终老百年长寿?”
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