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渊半晌说不出话来,等开了口,却只是问了句:
“那你呢?”
顾北欢往一旁走了两步,什么都没说。
陆九渊伸手抓住她:
“欢儿,我说,我全都告诉你。”
顾北欢轻轻推开他的手:“忍着吧,我不想在这个时候扫了家人团聚的兴致。”
走出卧室门的时候,顾北欢抬头逼回了眼眶里的泪,在下楼梯的时候,她已经换上了一张笑脸,却正好跟宋幼薇在楼梯口遇到。
她一时恍神撞了宋幼薇一下,脱口便是一句:
“对不起。”
宋幼薇都懵圈了,愣了两秒后才笑意盈盈的挽着她的胳膊说:
“一家人不说这话,不过弟妹要当心点,一脚踩空可不是小事。”
毕竟前天晚上蒋南汌才从这里摔下去。
但顾北欢的那句对不起,其实是想说自己一直以来都误会宋幼薇了。
如果她还蒙在鼓里,一定会以为宋幼薇善意的提醒是别有用心,知道自己错怪大嫂后,顾北欢觉得很是惭愧。
原来这个一直被她误解成水性杨花的女人,有着豪门最尊贵的身份,却过了好多年有苦难言的日子。
宋幼薇最是细心的,加上她跟顾北欢近距离接触,即便顾北欢伪装的再好,也还是被宋幼薇瞧出了端倪,在下最后一个台阶时,宋幼薇抬头瞟到了神情恍惚的从卧室门口出来的陆九渊,不由得小声询问顾北欢:
“你跟小渊吵嘴了?”
顾北欢笑笑说:
“就是太困了,刚睁眼就爬了起来,都怪那家伙,一直在我耳边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没了,害我都没休息好。”
宋幼薇听了,会心一笑:
“没吵嘴就好,要是小渊欺负你,你要说出来,一家人都会为你做主的。”
顾北欢忍不住问:
“大嫂嫁进来有七年了吧?这七年来,家里人都是这么护着你的吗?”
宋幼薇点头:
“对啊,你刚进门的时候,咱妈怕对你太过热情从而冷落了我,还大半夜悄悄把礼物送到我房间门口,说妈妈会一直爱你的。”
亲妈都不曾跟她说过一句妈妈爱你。
这也是宋幼薇在这个家里守活寡七年,却仍不舍离去的原因。
公婆是世界上最好的公婆。
但丈夫不是。
七年了,顾北欢难以想象宋幼薇是怎么熬过来的。
每天她都要看着自己的丈夫跟一个在全家人眼里不可能有半点私情的男人眉来眼去,甚至是在家中的客房里苟且,而她只能躲在黑暗中独自垂泪。
甚至,当丈夫的私情败露,眼看着将要名誉扫地的时候。
她宁可牺牲自己的清誉,也要保全丈夫的一世英名。
那天夜里陆九洲冲动之下对弟弟大打出手,宋幼薇连夜趁着家里人熟睡去了医院见了蒋南汌,她知道,天一亮顾北欢就会去找蒋南汌。
作为妻子,她恳求蒋南汌陪她演一场戏。
并不惜把自己的师兄也搅进了这趟浑水中来。
但陆九洲的冲动,实在是难以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来搪塞,宋幼薇只能尽全力帮丈夫隐瞒。
在那间病房里,她丢掉了女人的尊严,妻子的威严,答应蒋南汌,只要他能一辈子藏在阴影里,她就能当他们的光,帮他们隐藏所有的龌龊事。
昨天在陆九洲的配合下,宋幼薇知道自己短暂的骗过了所有人,也就暂时的放下了防备。
全然不知此时此刻,自己手里挽着的弟妹,已经知道了全部的真相。
顾北欢是真的很心疼她。
比起宋幼薇所承受的煎熬和背叛,自己真的不算什么。
毕竟蒋南汌最终成了她生命里的一个过客。
可陆九洲却是宋幼薇的丈夫。
不出意外的话,陆九洲这三个字,会伴随她直到生命终结。
或许是对宋幼薇的心疼和怜悯分散了她一大半的怒气吧,当着陆家人的面,她竟然也能和颜悦色的对待陆九渊和陆九洲。
到底是在职场中混迹多年的老手,人前的这副面孔,她伪装的很好。
只是,这样的顾北欢,让陆九渊觉得心里阵阵抽痛。
他一直想要她肆意洒脱的活着,开心了就笑,难受时就哭,饿了就吃,困了就睡,什么时候觉得忙碌的生活不是自己想要的了,他就放下一切去陪她看风花雪月。
可这些愿望,却在此刻变得万般苍白无力。
她仍要强颜欢笑,在这个家里,在他的面前。
当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生怕她会生气甩开的时候,顾北欢却微笑着对他说:
“来,这活交给你,我陪姨奶搓麻将去。”
烧烤这种事,当然是交给三个大老爷们。
顾北欢陪着姨奶打麻将,四个女人的笑声在这间屋子里回响着,在露天阳台上忙着烧烤的三个男人,却心思各异。
尤其是陆九渊,烧烤是他的强项,但今天他却一直心不在焉。
陆闻卿察觉出儿子异样,以为他是担心顾北欢不会打麻将,于是拿着烤熟的串递给他,让他送进去。
陆九渊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