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收集灵草这件事情上,江月馨是认真的。
认真到执着。
就像一个穷疯的人之后再有钱也会舍不得花,一个走过饥荒岁月的人无论多有钱都不会浪费粮食。
就像江月馨,为了多凑一些丹药填姓陆的贪心,每天被守护的灵兽野兽杀得伤痕累累也要去收集灵草。
当初在地火洞,生死危机之中,她亦不忘把地底墙边长的火系灵草薅得一干二净,更何况是在这人迹罕至的广袤森林之中?
可如果灵物是有主的呢?
江月馨看着眼前一身狼狈的书生,一脸失望。
那书生见了她和肖文山,倒是眼前一亮,泪眼婆娑道:“这位姑娘有礼了!我还以为这荒郊野岭就只有我一个人,没想到还能遇到二位呜呜呜……听说这里晚上有妖怪……”
“对啊。”江月馨咧嘴笑着,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在这荒郊野岭,我们居然穿得这么干净整齐……你不觉得奇怪吗?”
书生看了看她和肖文山。这两人,女的穿着粉白色长衫,外衫袖口衣摆绣着暗纹,低调奢华。年级大的老者穿着锦缎所制的衣袍,还带着的员外帽。
这样富贵且干净的穿戴应该出现在县城,而不是荒郊野外。
书生大骇,瞪大了眼睛,倒退几步,脚步不稳,往后仰倒,从刚才爬上来的斜坡上又滚了下去。
江月馨捏了捏眉心,没管这个书生,转身朝元清若的方向追了过去。
肖文山落在后面,神识扫了一眼那个惊慌害怕的书生,特别是他脖子上那块灵玉——灵气充盈,辟邪强身,恐非凡品!
他心忖:“这块灵玉之中,虽灵气不多,但品质上层,倒适合老夫疗伤。”
他身上原本带着些疗伤的灵丹、灵草,但都在和元清若斗法重伤之后用得差不多了。之后又在炼心阵中受重伤,苦于没有疗伤的灵石灵药,江月馨这个守财奴一点儿也不松口,这节骨眼儿上让他看到这块灵玉——可不就是天意送到他手上的么?
肖文山也是个强盗祖宗,徒弟好些都是掳来的,区区灵物哪能撒手?当即便要出手。
只是这时候,忽然有感到了琉芯灯的吸力,没等他反应,已经又被吸进了灯筒。
“姓江的,迟早有一天——”
心情不好迁怒于人的江月馨翘起兰花指,指尖拨了拨手中琉芯灯的灯芯,拿捏着着语气十分做作,道:“你想多了,不可能有那一天。”
江月馨背着手,脚步轻快,用上了不怎么熟练的缩地成寸之术,很快追上了元清若。
元清若不疾不徐在前面走。地面的小路跟着她的脚步延伸。
江月馨从身后看她,想着,这人只是换了一身衣服的颜色,怎么就完全不一样了呢?这一身雪色,清清冷冷,看起来正经清雅,像极了她心目中仙子的模样。
当初一身紫衣,出手便是鬼哭狼嚎,魔刀一动,便是魔火铺天盖地而来……回想当初她杀山魈的模样,冷酷狠戾,杀伐果断。
炼心阵中的,她是一个家族子弟,阵法中投影的是自己的内心,那她是不是也曾是某个大宗派的弟子?那她又是怎么成为邪修的呢?
江月馨走上前与她并立:“紫晏姐姐——”
有第三人在的时候,谨慎的江月馨不喊她的真名,哪怕第三人是个有主仆契约的山魈。
元清若听到她的声音,只看了她一眼,眼中并无波动,似乎早料到她会回来。
“那枚灵玉上刻的阵法驱鬼辟邪、护佑生人,抵御咒术,你不要?”
江月馨心底哀嚎:就知道这个人肯定不会真让自己脱离视线,自己落辣么远都被她盯着,也不知道是神识还是蜃龙分出监视虫。
“姐姐这是关心我,怕我被别人咒杀?”江月馨指指自己的脑袋,“不用担心,护真名的术法在我脑子里存着呢,这种小法术,三天之内必学会,那块玉灵气不多,对我没什么用处。最重要的事,这里人生地不熟,我一个菜鸟胡乱出手抢夺,给你惹麻烦了怎么办?”
元清若道:“是吗?我还以为你这次忍气吞声,是故意把他放走,是为了引来更强大的妖物来收拾我。”
江月馨大呼冤枉:“我乖得很,哪里会做陷害姐姐的事?我没动手,只因我一向与人为善,就算他十有八九不怀好意,我却也不能因猜疑就伤人。”
元清若不置可否。显然没相信她的借口。
江月馨又笑着问道:“恕我眼拙,没看出来他的来路。”
说着忽然背着手转身,侧头看着元清若倒退着走,笑得乖巧:“姐姐可看出来了?是妖物还是精怪?”
元清若道:“是一只穿山甲。”
江月馨道:“穿山甲修的妖怪?哈,我还是第一次见。真是可惜……”
这小魔头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元清若看她一眼,道:“可惜什么?”
江月馨语气忧伤道:“从前看电视电影,常说修□□有许多狐仙艳鬼。天可怜见的,好不容易遇上一个能亲眼目睹的妖怪,却是个男妖,还不是狐狸,关键还不好看。”
语调一转,又道:“不过,这天下间的狐妖,再好看终归也不及姐姐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