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同事们告辞,这其中包括脸色已经黑沉得像锅底一样的纪封。
她一走,纪封也不出席聚餐了,他让企划部经理去请大家,餐费由他来报销。
回到顶楼后,纪封喝茶喝到胸口上,给客户打电话打到就站在身旁的的薛睿那里,拿起平板想种菜却把还没熟透的蔬菜给拔掉了。
把平板狠狠甩去一旁后,纪封直接走出套房。
他甩给薛睿一句话:“你下班吧,不用跟上来。”
*
纪封直接下到二楼,走到企划部的办公室门口。
许蜜语还没走,她正在工位里收拾东西。其他人也都在准备着和经理出去聚餐。
纪封想了下,掏出手机给许蜜语打电话。但马上他看到许蜜语直接按掉了他的通话。
他咬牙切齿地开始发信息。
他让许蜜语现在出来,到露台的茶室那里去,他告诉她:“许蜜语,我们谈谈。”
他看到许蜜语低头看着手机出了半天神,然后终于放下她的包,起身准备向外走。
他赶紧先走一步,提前赶到露台的茶室外,在一张桌子前坐下,尽量做出一副很悠哉的样子,很没什么的样子。
许蜜语来了。
他翘起二郎腿靠在椅背上,向茶桌对面的椅子努努下巴,示意许蜜语坐下。
茶室的服务员端来了茶壶,给纪封和许蜜语各自倒好一盏茶后,识相地退下去了。
许蜜语垂眼看着茶盏,不动声色。
纪封先沉不住气,叫了她一声。
“许蜜语。”冷冷淡淡的声音,平平板板的语气。
许蜜语抬头看他,回了声“纪总”。
纪封立刻皱紧眉心。
“好好说说吧,”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许蜜语,声音比刚刚又冷掉三分,“突然就提分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还欠我一个仔细的说法。”
许蜜语垂下眼眸,抿抿嘴唇。
她再抬起眼看向纪封时,含着些抱歉地对他说:“是我的错,对不起。”
纪封的眼神里一下来了神采。
“那和好吗?”他几乎是立刻就问。
许蜜语慢慢摇摇头。
纪封眼睛里那抹神采消失了,随之换上的是被伤到的愤怒。
许蜜语不再躲避他的情绪,看着他的眼睛说:“我说对不起,是我也知道分手提得突然,没有给你缓冲,所以觉得对不起。”
但她没有想复合。
和他分手,她很难过,可整个人也好像轻松下来了。
再也不用时时刻刻地担心着,他是不是嫌弃自己结过婚离过婚,她是不是年纪太大比他还要大半岁,她是不是和他差距太大离他的标准差太多,她是不是不够好不够优秀不够完美配不上他。
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她喜欢归喜欢,但也在渐渐变得煎熬和难以承受。
就像偶然得到一条昂贵的漂亮裙子,她喜欢得不得了,每天都穿着它出去干活。可昂贵的漂亮裙子是应该配给养尊处优在家里的大小姐穿的,不是配给她这种劳作人的,而她非要穿去干活,最后的结果就只能是不仅她不舒服、要处处小心、处处拘束,而活也干不好,裙子也会最终脏掉破掉。
所以哪怕再喜欢,如果不适合,也是负累。
其实分手后她很难过。
很难过很难过。
但越难过,她越明白这难过是和纪封之间的差距造成的。
明白了这一点后,她擦掉眼泪,开始化悲痛为力量去努力工作。
分手后她本来打算辞职,打算离开斯威酒店去找其他工作。但企划部的田经理接到她的辞职申请后苦苦挽留她,说最近一年企划部的业绩对比去年前年同期在呈现下降趋势,如果到年底前还不能好转,明年部门就会被裁员。他本来觉得部门被裁员已经板上钉钉了,可没想到许蜜语竟是个福将,她到企划部以后帮着拿下好几个原本拿不下的活动大单,一下就让部门业绩升起来了。
田经理几乎是恳求她,希望她不要现在辞职。如果她实在想辞职,也希望她能待到年底再走,这样就可以帮他把今年的业绩再往上拉一拉,明年就不用担心部门会被裁员了。
许蜜语想着自从自己到企划部以后,田经理一直对她照顾有加,在她和纪封冷战那阵子,企划部就像她的避难港一样,而这里的每一位同事也都对她热情友善。如果待到年底,能帮助他们明年不被裁员,许蜜语想,那她就待到年底吧。
于是最终,她在企划部留了下来。她把所有心思都花在工作上,把对未来的期望也都投射在工作上,不让自己再去过多感怀那段刚结束的感情。
因为她知道,她和纪封,他们的关系确定得实在不是时候——在她还没有完全塑造起自己的自信心时,在她的自立和能力只是刚刚冒头还不够强大时,她答应了和他在一起,于是他们之间过大的差距就反复来摧毁她还不成型的自信心。
也是分手后她想明白一件事情。女人的自信,终该是从实现自我价值中得来的。
而她能够实现自我价值的地方,就是工作。
于是这段时间来,她努力地工作,专注地工作,竭尽所能地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