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魂不定的元丰帝面色苍白,坐在龙床之上怔怔发呆,身上的寝衣已经被冷汗打湿了大半,因为恐惧过度手脚还有些战栗发软。
被嚎叫声惊动的刘公公提着一盏宫灯快步走来,略带担忧地探问道:“皇上,您没事吧?可是梦魇了?要不要传唤太医来看看?”
元丰帝目光呆滞地看了他一眼,嗓音干涩沙哑地说道:“黎仕杰何在?让他尽快过来一趟,朕有要事吩咐他去办。”
刘公公面色为难地纠结了一会儿,支支吾吾地提醒他:“皇上,您忘记了?黎掌司已经战亡了。”
终于回神的元丰帝脸色又煞白了几分,按着额边的太阳穴沉默不语。
是啊,黎卿死了,他的心腹臂膀也跟着断了大半。
后来的继任者是从刑部调入的常绍辉,可新任掌司不如黎仕杰得力周全,办事效率也难以让他称心满意。
现在的北镇抚司还有能力替他找出梦中金龙的真身吗?
元丰帝长叹了一口气,憔悴的眼眸中满是焦虑和疲惫。
他的时间不多了,得赶快将威胁武氏皇朝的隐患找出来才行,无论如何他武宗旻都不能成为亡国之君,更不能在史书上留下万世臭名!
还有贺家和郑家也得尽快动手铲除,否则文儿将来必定压制不住他们,届时外戚得势朝纲混乱,他们武家的传承说不定会就此断绝……
“圣上,贵妃娘娘求见。”
殿外的小太监战战兢兢地禀报。
元丰帝垂下眼皮遮住眸中的厌憎,沉声道:“让她进来吧。”
贺贵妃袅娜摇曳地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一个精致的食盒。
艳丽的面容上挂着刻意的媚笑,一见到皇帝便习惯性地捏着嗓音卖娇。
“皇上的脸色为何这么差?是不是昨夜没有睡好?臣妾给您炖了银耳雪梨羹,不如先润润嗓子再传太医来诊脉吧?”
大清早刚醒就吃银耳雪梨羹?他连洗漱更衣都还没做完呢!
这贱妇是越来越不将他放在心上了,日常的献殷勤都做得这么敷衍可笑!
元丰帝按下内心的烦躁,声音冷淡地问道:“贵妃这么早来求见有何要事?没事的话就先退下吧,朕得先沐浴更衣准备上朝。”
他一想起前些日子收到的密报就觉得恼恨不已,再多看这贱妇两眼说不定会提剑杀了她!
可贺家还得留着和郑氏互相残杀,他再如何厌恶也得多隐忍一些时日。
贺贵妃似是没想到皇帝竟然会这般冷漠,微愣了一会儿便坐到他身边撒娇讨巧。
“皇上,臣妾听说您梦魇不适,这才匆匆忙忙地赶来关心您的情况,您心里若有什么不痛快,不妨和臣妾倾诉一番?梦君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但愿为圣上分忧的真心却是天地可鉴。”
好一个天地可鉴!为他分忧都敢将面首带到内宫里来了!
若不是顾忌着贺丞相权倾朝野,若不是担心丑闻曝出会损了皇室的颜面,他早就将贺贵妃母子凌迟处死!还能留着她到现在来恶心自己?
难得清醒的元丰帝转了转僵化已久的脑子,强忍不耐地猜测着贺贵妃的来意。
“没什么,就是做了个噩梦而已,一会儿让太医开些安神药汤就行。”
贺贵妃一听却是故作惊讶,满脸担忧地劝说道:“竟真的是被梦魇所扰?这可怎么得了!皇上龙体贵重关乎江山社稷,哪能等闲视之、随意用药?刘公公,赶紧宣太医来给圣上诊脉查看,万不能轻忽大意留下隐患。”
刘公公看了看皇帝的神色,见他没有反对或不悦才躬身应下,“是。”
贺贵妃又转过头捏着锦帕给皇帝擦汗,服侍他将濡湿的寝衣换下。
“皇上,梦魇之事可大可小,除了看诊服药还得调整气运,臣妾听说筹建瑶台的事情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不如尽快命人动土修建?这样一来也能早点为皇上和大周祈福消灾,趋吉避凶、否极泰来。”
这是终于按捺不住露出狐狸尾巴了?
元丰帝心里冷笑连连,面上却是一片沉静。
“那便让丞相开始进行修建吧,朕没什么意见。”
早点将瑶台建起来也好,这两年过得确实晦气不顺,但愿祭祀祈福真的有用,不然他非扒了贺家父女的皮不可!
贺贵妃脸上的笑容瞬间真诚了许多。
“皇上圣明!您的诚心肯定能感动上天,让这场旱灾早日过去,大周国运昌隆、威震四海,将来必能千秋万世、永续繁荣!”
这女人向来嘴甜善辩、深谙讨好之道,元丰帝听了这些奉承神色也变得十分愉快。
相看生厌的夫妻两人维持着表面的和谐,内心却是各怀鬼胎、互相算计。
只等哪一日对方露出破绽陷入虚弱,他们便会毫不犹豫地出手将之赶尽杀绝!
……
贺贵妃从明心殿离开后便将父亲召进宫里,借着商议瑶台修建之事的名义同他密谈一番。
“爹,那些赋税银子都筹集得如何了?”
贺丞相捋着胡子面色从容,“已经收了六十万两,目前还在继续筹措,预计最后能有个一百万两左右。”
贺贵妃蹙着黛眉不太满意,这数目比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