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是夏镇集。郑铁山特地领着郑好骑车来到夏镇。
还有一个多星期就过年了。去各地打工的年轻人都陆续回来了,他们有钱,也敢花。因此买卖格外红火,集市上人来人往,较之平时热闹许多。
卖鞭炮的、卖对联的、卖瓜果的、卖衣服的挤满了集市的每一处空地。到处是鞭炮声、讨价还价声,大人小孩的吵嚷声,到处人声鼎沸。
郑铁山领着郑好在集市上买了一身西服,这是段天明特地交待好的,相亲时绝不能再穿中山装了。
接着父子两个人又在供销社买了十元一盒的烟四盒。捎带买了两盒火柴。
虽然花了不少钱,但郑铁山却兴致很高,又领着郑好在集市包子铺要了几十个煎包。父子俩人吃了个饱。
由于在集上耽搁时间较长。下午两点多他们才赶回龙山。刚刚穿过黑松林,隔着数里路就望见村子里烟尘滚滚,火光冲天。
郑好问:“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谁在烧荒吗?”郑铁山摇头说:“像是谁家里着了火,烧荒哪里有这么多烟。”
越行越近,郑好喊起来:“哎吆,怎么像是我们家。”郑铁山也看清了,说:“就是我们家,是门口喂牛的草垛起火了。难道是电线短路了?”
两人用尽力气,拼命蹬车向家里赶。远远看见唐树贵、柱子、还有附近几个邻居,正挑着水桶不停泼水。
可是火势太大了,加之此刻北风又大,火借风势,风助火威。众人挑得这些水无异于杯水车薪。
猛烈燃烧的火焰灼烧着郑铁山的心。顷刻间他买来的地瓜秧,还有父子两人忙活了一个冬天,辛苦割来喂牛和做饭的杂草,一并化为灰烬。
看着这满地的草灰,随着风到处飞扬,郑铁山真是有说不出酸楚。
事后对于草垛着火的事情,村民们议论纷纷。
一个村民说:“肯定是有人故意放火”。柱子说:“是谢彩霞首先看到这里起火,喊我来救火时候,火已经很大了。”
唐树贵说:“今天早晨时候看到一个瘸子鬼鬼祟祟的在这儿。不过因为自己去赶集,也没有太在意。从来没见过这么一个人,是不是这个人放的呢?”
听到瘸子,郑好一下子全明白了。这是报复。这绝对是对自己的报复。郑好暗自咬牙,心说:“因为这样就可以让我怕了吗?”
十六日早晨,段天明早早来到郑好家里。郑好此刻已经换上了西服,打好了领带。
段天明看了看说:“倒是有那么回事,不过,老感觉有些不对。”
郑铁山问:“怎么不对?”段天明说:“这西服穿在我兄弟身上,怎么看都感觉有些别扭。”
郑好说:“中山装穿惯了,头一次穿这个,哪哪都不舒服。就说这衣服吧,这么多扣子,有用的却只有一个。这么冷的天,上半身敞着,这不是遭罪吗?还有这领带,套在脖子里,不能防寒保暖,毫无用处,却勒得脖子喘气都不顺畅。”
段天明说:“这叫时髦,现今就流行这个。”
郑好要去推自行车。段天明拦住他说:“你穿这身行头,骑车就不合适了,今天我骑摩托车来的,驮着你一起去。”
郑铁山取出买来的烟,两盒给了段天明,两盒交给郑好。段天明也没有客气,把烟收到身上。
走到门外,昨天草垛燃烧的灰烬还没有打扫干净。被风一吹,扬的到处都是。
段天明拍了拍车后座的灰,对郑铁山说:“郑叔,我那里还有不少花生秧,喂牛正好,改天让二虎给你送来。”郑铁山问:“多少钱?”段天明说:“什么钱不钱的,闲着也没有用。”
段天明媳妇叫桂花,她娘家在紧邻煤城的岳泰市大张镇,离郑好住的龙山直线距离有五六十里路。
从他们这里去大张镇,如果走公路要绕道夏镇,多出三四十里。
段天明选择了抄近路,几乎全是山路,余下的是乡间小路,蜿蜒曲折,再加上前些时间尚未融化的积雪。两个人行的极为艰难。
他们一会在山顶,一会又到了山下,期间还穿越了大大小小六七个村子。
由于快到春节,在经过村子时候,郑好可以看到成群结队的小孩子在路边奔跑放鞭炮。空气中还隐约嗅出油炸食物的香味混着鞭炮的火药味。这味道让郑好感觉既亲切又陌生。
由于小孩子在路上穿梭来去,段天明就不敢骑的太快,他对郑好说:“计划生育虽然这么严,可还是有这么多人。”
郑好说:“没有人,这么多的田地谁去耕种,没有小孩子们的嬉闹,到处死气沉沉,过年还有什么意思。”
段天明说:“中国人太多了,什么东西人均一分就所剩无几了。所以我们总是比外国人落后。”
郑好说:“人其实不仅仅是有一张嘴,还有一双手。人一生创造的东西,要比消耗的东西多得多。”段天明说:“你的思想不符合我们的计划生育国策。”
两个小时后,段天明指着山下的一处平原说:“前面就到了。”郑好见山下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再也没有一座山。
段天明说:“那盖满楼房的村子就是大张镇。”郑好见这个镇要比夏镇繁华许多。到处盖的是二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