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家办宴席自然于寻常人家不同,席间菜色之丰盛令人咋舌,单说那每桌一道的清炖紫鹿肉便不是寻常官宦人家能拿得出来的,便是品级低些的官员也不一定能有幸一尝。菜是流水的上,就是上好的女儿红,不同于酒家的这女儿红可真的是在地窖里藏了十多年佳酿。酒色清亮,味醇甘冽,淡淡的酒香沁入鼻端。徐哲大马金刀坐于桌前十指齐动,吃肉喝酒一样也不落下,那冲杀于杯盏之中的气势豪迈到让人心惊。此时不过开席不久菜式方上齐同桌之人便已离席而去。一旁侍立的家仆各个咬牙切齿但却也不好说什么。没人能受得了这样一个人同桌共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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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足饭饱之后,徐哲扶着墙,打着嗝慢慢从尚书府踱步出门。这一餐吃的日落西山方才罢手。非是想要离开而是实在吃不动了,饱无可饱,连走路也觉困难
徐哲看着天边的斜阳,叹了口气决定用自己最后的银钱去寻个好点的客栈歇息,吃食已经解决,住的自然不能差了。伸手在腰间一摸,顿时整个人都愣住了。心中一凉,一个念头转上心间:遭贼了!低头一看,果然腰间哪里还有钱袋!只有一根空绳在风中摇晃。这下徐哲酒意全消大怒!这可是霜儿亲手给自己做的钱袋。徐哲左右看看,没有可疑的人。纵身一跃跳到街边屋顶上四下查看。那系绳断口光滑无疵,一定是有人用利刃割断而且能不让自己察觉,这贼人一定有功夫在身。徐哲在屋顶间来回穿梭搜查,将半个坊市都找了一遍还是没能抓住那个贼人。无奈跃下屋顶。方才的一阵查找已经引起不少百姓的驻足议论,再找下去估计就有官家人来了。
看着人流不断减少的街道,以及越来越多巡逻的金甲武士,再过一阵就要宵禁自己还是找个破庙栖身吧!想到此处徐哲不禁泪流如雨!
人生中总有很多事情是难以言说的,譬如生老病死,譬如爱恨情仇,譬如很多。而对与徐哲来说这也都不算什么,露宿破庙寂寥无伴才是人生第一大苦楚之事。尤其是对于在白天曾吃过那流水宴席的他而言,白天与夜晚的生活处境实在是相差太大,大到即使狂歌长啸也让人无法接受。可是这并不是徐哲最头疼的事!
碰,一声巨响,原本破败不堪的庙门在一股无法抵御的巨力下轰然倒塌。徐哲看着手中被木门激起的灰尘沾满的干粮又看了看原本还可以挡风的木门在地上休息。他怒了然后无奈了,今天的不走运从傍晚开始就没有停止过现在的他已经可以平静的看待一些事物了,破庙,干粮,寂寥,破门而入,但是这不代表他可以看淡十几个身穿夜行衣手持长刀杀气腾腾的汉子,尤其是这些汉子前还站着一名容貌俏丽身着黄裳的年轻女子。
找事?不像!有意?也不像!看来是追杀与被追杀的关系。自己只是一个不幸撞到的无关人物。
徐哲起身拿着那块脏了的干粮走到庙中神台旁的一个角落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是走江湖的必备素质,没事当英雄的人要么真的成了英雄,要么就在某个角落里腐烂着。而英雄总是很少!
黑衣人与女子也没有想到这破庙之中居然也会有人,领头黑衣人愣了一愣很满意:是个识相的!女子很不满意:居然是个废物!
庙中的死寂并没有持续多久,领头的黑衣人开口了:十八堂办事闲人勿扰!
十八堂,江湖中最有名的杀手组织崛起于五十年前,头领不详,总坛不详,人数不详,五十年来共接活二百四十一件,成功二百三十八件。三次失败,一是被下杀手令的人意外身亡,杀手带回其首级退全部悬赏金。二是刺杀上代武林盟主天山派掌门两败俱伤,十八堂四大护法战死三人,天山掌门重伤,一月后伤重去世。三是被下悬赏者远渡蛮夷之地隐姓埋名终身不曾回中原,十八堂宣布失败。
当年被刺杀的天山掌门就是徐哲的师傅,徐灵儿的父亲。徐哲曾对决过一位十八堂护法,那种视生命为草芥的冰冷杀气徐哲至今都难以忘记。十八堂杀人从来不会多话拔剑,杀人,收剑,干脆利索。就这几个货色也敢说自己是十八堂的。笑话!
徐哲没有动作只是将身子收到更阴暗的角落里,这个动作让黄裳女子更加鄙视。
“我说过了,东西不在我这里,想要去找李牧纠缠我做什么?”黄裳女子怒道。领头黑衣人嘿嘿一笑:“我们只是刀子东西在不在你那里我们不管,李牧有没有我们也不在乎,握刀子的人要我们带你回去。仅此而已。”
领头黑衣人婉转手腕将手中长刀舞出一个花,笑道:“姑娘我劝你还是乖乖跟我走,不然刀剑无眼把你这如花的小脸划伤可就不好看了!”
黄裳女子看着对面的十几个黑衣男子也很是惧怕,但口中却不软了半分:“能杀了本姑娘的尽管来试试!”话音刚落手中羽扇“啪”的一声张开在手中回旋几圈便向领头的黑衣人打去,飞至半空羽扇扇骨中突然伸出一排利刃,深蓝色的刃面在月光照耀下显得很是妖异。领头的黑衣人大惊喊道:“都小心,这小娘皮用毒”长刀一转自下而上将羽扇挑开。脚下用力跳到空中长刀刷出一片如水光华向黄裳女子笼去。身后十几个黑衣人都将长刀拔出足下用力快步向黄裳女子围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