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宝儿一直在作恶梦,她处于深度昏迷,安眠药效已经过了,依旧没有醒来。
当顾如烟被通知赶去医院的时候,她已经在病床上沉睡了三天三夜。
“手术完的第二天病人醒过一次,她情绪很不稳定,我们给她注射了安眠药剂,之后她一直睡了三天,今天早上醒来,可是我们问她有没有亲属,她不愿意说话……”
住院部的护士长见顾如烟过来了,立即走上前跟她说明情况。
“交通队那边通过当天暴雨车祸附近的街道录像排查,发现当晚上你跟她在路边有过拉扯争执,你应该认识她吧?”
顾如烟赶来地仓促,头发和衣衫都有些凌乱,她整个人僵硬站在病房门口,脚步很沉,迈不进去。
目光惊愕,心情沉痛看着病床上乔宝儿那张苍白虚弱的脸蛋,她的侄女从来都精神奕奕,怎么会变成这样神志失常,了无生机地死沉沉。
护士长也看了一眼病床那边,表情很不耐烦。
“她已经在我们医院欠了好几万医药费了,听说她还偷车,这样的孕妇怪不得男人不来看她,不过她娘家那边该不会也没人了吧,失踪这么多天,也没人去报案,主任还说她精神有问题要转精神科,可她根本没钱治病,这事真烦。”
“她是我侄女,医药费我会给。”顾如烟脸色不满地对这护士回一句。
护士长听她这么说,睨了她眼神有些轻蔑,冷冷地催促一句,“既然你是病人亲属,那就赶快去交钱,累计今天一共五万三,不能拖了,今天必须要交齐,否则按着规定我们立即停药。”
“我都说了,会去交钱了,你用得着这么尖酸刻薄吗!”顾如烟一下子就来气了。
“我们让她住了这么多天已经很人道了,如果每个人都这样白用医药资源,我们医院都乱套了。也不看看你这个侄女是什么人,大着肚子去偷车还乱驾驶冲上国道,出了事怪谁呢。”
护士长说得理所当然,再看看顾如烟这身简朴衣服打扮,生怕她不交钱,转身招了一名新护士,吩咐,“跟她下去一楼大堂缴费,还要预存费用。”
顾如烟性子再好,也气黑了脸,“我就不能先进去看看她,再下去交钱吗。”
“安主任见她可怜才会让她在这里躺这么久了,你看看在走廊过道的那些病人,你以为医院很多床位白给人睡,我们医疗资源很紧缺。”
顾如烟气恼之极,忍了忍,“我这就去交钱,你们好好看着她!”
她下去大堂排队缴费,医院这里每天都人满为患,刺鼻的消毒水气味,不时还有一些匆匆推着轮椅,推着病床的人来回,这里很吵杂,而她的大脑越是空洞,没了主意慌乱。
“双胞胎没了……”她面无表情喃喃。
她虽然不喜欢君家,可是孩子突然没了,她听到这消息心情也很沉重,更何况是乔宝儿……
她越想越担心,忙乱地在窗口填表交钱,立即乘着电梯又赶回了住院部7楼。
乔宝儿还住在独立重症病房,看刚才那位护士长的势利态度,如果不是她伤得太重,那肯定会被扔到合并的普通病房或者是走廊过道,这么一想,顾如烟很心酸。
她甚至有些不敢踏入这间病房,不应该强迫她回来,或者应该狠下心不让她再回去……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了。
“宝儿,你,你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她轻着脚步凑近床边,低低地问一句。
病床上的女人平躺在床上,苍白的脸色,双眼空洞无神定定地看着天花板,她像是什么都听不到,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身躯,一动也不动。
顾如烟见她这苍白失了魂的模样,很是心疼,开口喉咙有些哽咽,“宝儿,我是小姨,你应一下我,应一下我好不好?”
“你这样子,我很担心你,过去了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一切会好起来的,别想太多,别想了。”
“我要君之牧……”
“我要找君之牧。”低低弱弱地声音,从干裂的唇挤出。
其实她知道,她也能听到这些医生护士的声音,可是她不想说话,她的心脏麻木了,全身血液都僵滞了,感觉自己就是一个死人一样,她什么都不想理,不想去思考,她害怕去思考。
“我要找君之牧……”这沙哑的声音重复着这一句,忍着,忍着不让红胀的眼眶掉泪。
“我要找孩子……”
顾如烟站在病床边,见她这模样,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她从没见过乔宝儿这么绝望无助,就算当初知道她母亲自杀的死讯,抱着她大哭一场,慢慢接受现实,还会安慰她。
她这个侄女乔宝儿自小娇纵,胆子大,乔家的人总是诟病女儿不如儿子,她心里讨厌乔家,却又很在意,非要让自己比男孩子更坚强,偏偏她是个口硬心软,逞强到最后总是自己吃亏。
她不会依赖别人,尤其是她外公和母亲走了之后,依旧是活泼开朗个性,但心里很疏离外人,就算是顾如烟自己也觉得走不到她心坎里,现在听她哭得像孩子一样,一声声喊着‘君之牧’这名字,她很震惊,也很心疼她。
没想到她这么信任君家那个男人。
“小姨现在就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