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齐一平,是个江湖方士。
既不是道士也不是僧人,所以,只好自称为“方士”了。
师承何处,老齐一门;清规戒律,那更是没有。
造成这种情况的,是我那些向各门各派偷师的祖辈们。
许是偷师的报应吧,我们家族本家的人,从此断绝了正规学习的道路。
先是怎么考也考不取的科举,然后是勉强完成的九年义务教育。偶尔有撑到高中的,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而辍学。
所以,当我——也就是下下任家主考上大学时,我的爷爷喜出望外,把十里八乡的亲戚都叫了过来。
印象里那场宴会很热闹。我那很少沾酒的老爹也喝得烂醉,拉着他的同事大声唱歌,誓要为我妈摘个星星。
魔音灌注之下,我忍无可忍,于是离了座位,晃到老一辈那桌,想捞点蒜蓉粉丝扇贝吃。
这时,我看到爷爷手里拿着一部老式电话,面色暗沉,嘴唇发白,像是盯着一只即将爆炸的手雷。
我吓了一跳。记忆里,爷爷从未露出过这样的神情。
身为现任家主,他从来都是一派副气定神闲、乐天知命的样子,即便是有大人物匆匆忙忙来请他出山,他也能淡定地先喝一杯茶。
“爷爷?”我试探地喊道。
听到我的声音,他如梦初醒。迅速收掉电话,再抬起头时,这个老头已是平时那副乐呵呵的样子。
我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这明显是要向我瞒着什么。
家里那些特殊的“生意”,爷爷从不对我避讳。事实上,之前因为没想到我能考上大学,他一直都有意将我向“那条路”上引导。
“爷爷,”我上前去,“刚刚那通电话……”
突然,一双手重重地拍在了我的肩上。多年来的默契,让我直直地立正在爷爷面前。
他背过手,定定地看着我。
“……爷爷?”
怎么了?我想问。可他只是笑了笑,拉起我的手道:“一平啊,去帮你妈搀着你爸。那小子喝醉的样子,我再清楚不过了。
“我去和你二伯伯‘办事儿’,你以后是大学生了,家里的‘事儿’,还是由我们这些老一辈来办吧……”
他说完,转身就走了。
很快,我爷爷的背影消失在了宴席尾声的人群中。
虽然有些不服气,但我还是听了爷爷的话。
一来,他老人家很倔,奶奶去世后,就没人能劝动他。如果我搞事,他能跟我赌气好久。二来,从小到大,无论我用什么方式跟踪,最后都会被他发现,而后果……总之不会让我好受。
告别了亲戚,我和妈妈把醉醺醺的老爹扶上车,这时,我发现司机就是二伯。
“二伯?!”我不由地叫道,“爷爷呢?”
二伯一脸疑惑地回头:“爸不是先回去了么?”
我下意识的觉得不对劲。编了一个搬饮料的理由,我匆匆下车,跑到饭店里。
这时,我正好看见一片白色的衣角,消失在水产区的拐角处。
我心里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拐过水产区,就是饭店的后门;从那里出去,就是老家的后山了。
他一个老人,半夜到后山做什么?那里可不是什么宁静祥和的仙家洞天,也绝非登山胜地。
总不会是我爷爷太过高兴,突发奇想要去看看祖坟的青烟吧?
我来不及多想,于是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可等我拉开后门时,眼前只有黑糊糊的一片树林。昆虫懒散地叫着,不远处的鱼腥味与枯枝败叶的味道填满鼻腔。
我四下环顾,可爷爷那身象牙白的褂子,仿佛是被黑夜吞没了一般,消失得连根线头都不剩。
我不信邪地想要喊几声,突然发现不远处的半山腰亮起几个冷冷的光点,很快又熄灭了。
那是一种特殊的手电,目前市面上基本已经停产了。
作为照明装置,它的性能不好,但意外的,方士们可以用它找出邪祟的线索。所以,还是有几个不为人知的小作坊在生产。
因此,我一看到这种光,就想到了爷爷。
可是多出来的那几道光是谁呢?要知道,我爷爷现在已经步入养老阶段了,能请动他的屈指可数,何况还是这么特殊的场合……
那通电话的对面,究竟是何方神圣?
我循着小路,不停地朝着光源拱。
这时,还有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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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电的光,从四面八方不断汇集而来。那些光忽明忽灭,但只要到了半山腰的某个地方,它就定住不动了。
他们是在那里集会吗?我想。
随着前行,手电的光越来越明显,最后,我停在了一片荒地。
我定了定气,拨开一丛湿漉漉的灌木,却不由地愣住了。
只见许多那种特殊的手电摆在地上,大体呈一个圆,冷冰冰地闪烁着,如同苍白的火焰。
而在这诡异的篝火旁,围站着一群身披白长袍、头戴白布袋的人,他们只字不发,甚至一动不动,好像一群沉默的鬼魂。
而且,这群人还在不断扩张——时不时就有两三个白袍人,沙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