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妖一下安静下来,都在侧耳倾听。
锁妖塔底层这么黑,只能靠听声辨位。
那个并不引人注意的声音很微妙,像是什么东西在石壁里爆裂生长似的。
但万物生长都是微不可见的,又怎么会真的有声音呢?
“啊!”黑暗处传来一只小妖的惊呼。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众妖怵惕不宁。
接连又是两声惨叫。
夜漓后退,二人不自觉地牵起手,靠在一起。
“大王,蝙蝠妖不见了!”
“蛤蟆怪也是!”
然后“啪”得一声巨响,在场的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一股温热的液体喷溅,到处都是,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夜漓终于忍不住了:“去他的不要打草惊蛇!”她燃起为数不多仅剩的明火符,眼前的一幕让她瞠目结舌。
只见方才那只硕大的牛怪,此时不知被什么东西当头劈成两半,鲜血狂飙,那怪物刚刚中招,还未死绝,尸身倒在地上痉挛抽搐,脑浆肠子流了一地。
如此血腥恐怖的场面,即便是妖也难得一见,有一些小妖当场就疯了。
“放过我,我,我,我不想死!”
“救命啊!救命啊!”
他们甚至顾不得紫舞的叮嘱,大喊大叫起来。
有妖将矛头指向了夜漓:“都是你,教唆我们逃出升天,现在好了,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此话一出,众妖终于找到了让他们陷入险境的罪魁祸首,纷纷面向夜漓,将她与鹤青包围了起来。
鹤青慢慢站上前,又一次将夜漓护在身后。
“呵呵,”面对群妖夜漓心里有些没底,脖子一缩躲在鹤青身后,嘴上依旧逞能:“我看你们平日里不是挺耀武扬威的吗,怎么?见到比你们厉害的妖怪就怕了?”
她的嚣张态度显然引起了众怒,夜漓不以为意:“怎么样?说到你们痛处了?哼,仗势欺人的东西,真没用。”
“不想死的就给我收声,别吵了!”腾蛇姥姥忽然喝道。
她从竹七的背上下来,扯下脖子上的颈链扔在地上,链子上的坠饰瞬间变大,变成一根蛇杖,腾蛇姥姥拄着蛇杖走到牛怪的尸体旁,蹲下来查看地上的痕迹,皱眉叹气,表情越来越严肃。
“姥姥,究竟是什么东西…?”竹七上前问道。
“是她?”腾蛇姥姥自言自语:“没想到她居然还没死。”
“腾蛇姥姥,”夜漓道:“你就别卖关子了,做下这个的究竟是妖是鬼啊?”
时英冷冷道:“来无影去无踪,莫非真的是恶鬼凶灵?”
“非也,”腾蛇姥姥站起身:“传闻昔日,老君下凡历劫,托生于栖霞山的一处道观做了道童,修行期间行至白鹿崖见此地山灵水秀,便结庐而居,暂且住下,彼时老君的住处旁有一藤树,老君见上面结着葫芦,遂取之为乘丹之物,为报其恩,每日会亲自以山泉浇灌,藤树得了老君三清之气,便有了灵韵,本科修仙飞升,但后来老君离开此地,云游四方,有一日,一个女子却在这棵藤树下自尽了。”
“老君的仙藤?”夜漓心生疑惑,莫非就是她刚入锁妖塔时,困住她的那藤蔓?夜漓心里嗤之以鼻,什么仙藤,原来是妖藤。
“那女子也不知是有什么冤屈,轻生枉死,怨念极重,死后魂魄不散,俯身在藤树上,藤树吸收了邪气,便妖化了,觉得苦修得来的妖力远不如走一些歪门邪道来得快,藤树带着贪婪和恨意,胃口越来越大,期初会捕一些附近的小妖小兽为食,来增长修为,后来便开始吸收凡人的精魄,悄无声息地生长壮大,直到老君亲自去降,藤树的根须已遍布大半个白鹿崖,盘根错节,深埋土底,一时竟无法根除,老君去天庭取了炼丹炉里的三昧真火,才一把火烧了个七七八八。”
“可能是他感念亡女身世凄惨,藤树质本洁善,最终才没有痛下杀手,将她关入锁妖塔,也是希望她能得机缘善巧,炼化身上的戾气,重修因果吧。
腾蛇姥姥走上前几步,蛇杖重重敲击地面,朗声道:“昔日老君初见你时,曾提诗曰‘花路春雨山色现,白云缭绕青崖间,古藤杳霭荫蔽日,闲庐且驻栖莺燕。’是赞你为一方生灵遮风挡雨,制造了安乐的庇所,我将你的前世今生都说透了,藤女,你还不现身吗?”
她话音刚落,夜漓就听到周围淅淅索索的声音响起,像是风拂过叶子一样,身后危险的隐动正在靠近,猝不及防地偷袭,带刺的粗藤缠住了腾蛇姥姥将她吊了起来。
“姥姥!”竹七焦急大喊,声音在封闭的空间里回荡,还未消退,自己也被藤条绑住挂在半空。
接着“轰隆”一声巨响,黑暗中光听声音还以为是塔塌了。
“啊!”
“放开我,放开我!”
众妖的呼喊声响起,夜漓手上的明火符已经很微弱了,只能看到身边三五米范围内的情景,只见时英以诛仙剑对阵藤妖,倒是能自保,只是不管她砍断多少树藤,总有新的补上。
“时英,”夜漓看着地上的藤条道:“你把那节木头踢过来!”
时英听了,抬腿轻轻踢了一下,正好被夜漓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