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回到公寓,简单收拾了一些换洗衣物日用品,就又坐车回到了宿景那边。
周辰已经让佣人把二楼主卧,也就是宿景房间隔壁的那间客房收拾出来了。
林溪不知道宿景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她正弯腰在床上叠衣服的时候,就听到身后的门似乎被轻轻推开。转过身,对上宿景沉沉的目光。
输液已经输完了,针头被拔下来。宿景手背上青筋微微鼓起,扎针处还留有一块止血的白色贴纸。
哪怕消瘦了不少,他的身材还是比她高大很多。林溪走过去,牵起宿景的手,抬头叫了他一声:“哥哥。”
宿景低头看眼前的人。
这样的场景他曾经想象过很多次——她成为这个家里的女主人,穿着舒适干净的家居服,头发松松垮垮地随意挽起,满心满眼都是他,过来牵他的手。
而现在,眼前的场景似乎与想象重叠了。一时让宿景分不清,这是药物作用下产生的幻觉,还是真真切切的现实。
“哥哥,在想什么?”
林溪见宿景不说话,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宿景似乎这才回过神来,半晌才缓缓开口道:“安安,其实你没必要这样做。”
“……什么?”
闻言,林溪一怔。
“我从没想过利用生病这件事,让你来到我身边,”宿景低声道,“你有你自己的爱情和生活,没必要为我而改变什么。”
“每个人的命运都是早已注定的。生病是我的命,如果有一天我因此死掉,也是我的命。”
“我知道你在意我,但这种在意并不是出于爱情。搬来这里也好,之前那个吻也好,都只是为了安慰我。”
“但是,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也不需要你为我作出这样的牺牲。”
“我太了解你了,安安。”宿景抚上林溪的头发,轻声道,“无论是爱你还是生病这件事,我都没想过要你知道。”
“所以…你走吧,回到傅沉身边。我知道你爱的人是他,不是我。”
宿景的脸色看上去很苍白,低头看过来的目光又是那样专注。
林溪鼻头一阵酸涩,眼眶又泛起红。
的确。
宿景从没有说过爱她,只是在这五年默默守在她身边,陪伴她度过每个重要的时刻。就像他说的,只要她回头,永远能看到他在身后。
宿景也没有把胃癌的事告诉她,就是因为了解她,知道一旦她得知他的病情,一定会抛开一切来照顾他。
认识这么多年,林溪深知宿景骨子里多么果决狠戾,无论是之前在黑道还是现在在商界,都是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
可偏偏,他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她。
只要想到宿景五年来一直沉默而不求回报地爱着她,想到过去三个月宿景孤单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独自承受病痛,想到宿景剩下的寿命可能最多就只有三年,林溪就觉得喘不过气来。
他可能只能活三年了。
三年,不过弹指一挥间。
人们总以为人生路漫漫,却永远不知明天和意外哪个先到来。只有等到要失去了,才会觉得恐慌害怕,遗憾曾经虚度浪费的时光。
如果只是放弃自己的爱情,就能给宿景生命最后的时光带来幸福和快乐,让他没有任何遗憾地死去。
那么,是值得的吧。
林溪深吸口气,抬头看向宿景。她摸他的脸,微凉的指尖描绘他眉眼的轮廓,眼睛里只能映出他的身影。
“我们结婚吧,宿景。”
林溪轻声开口。
“……什么?”宿景瞳孔一缩,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整个人身体一颤。
“明天上午去领证,晚上有惊鸿影的杀青庆功宴,我会在记者面前宣布这件事情。”
“我说过我会陪着你,不会再让你一个人面对一切。”
“如果你足够了解我,就应该知道我做的决定不会轻易改变。”
“有了结婚证,你就不能再把我往外推了,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