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皎洁,照亮了京城左近的一切,照亮了皇城内外。
朱祁钰一身团龙袍,站在午门前的金水桥上,扶着栏杆看桥下的流水。
“舒良,你说朕是不是很失败?”
刚过了元宵节,天气还比较冷,景泰三年的这个冬天,实在是有些太冷了。
舒良微微低头,仔细观察着朱祁钰的脚后跟。
深宫内,能成长为大珰的太监们,大都惯于察言观色。
舒良更是个中翘楚,单单靠看朱祁钰站立时候的脚后跟,就能把朱祁钰的想法猜出個七八。
皇上现在的心情不是太好。
“回皇爷,奴才不知,奴才不知什么是好皇帝,奴才只知道皇爷是个好皇爷。”
“狗奴才。”
朱祁钰骂了舒良一句,不过脸上的冷肃消融了不少,身上的颓废也消散了不少,他拍了拍栏杆:
“你堂堂提督东厂太监,让京城闻风丧胆的厂公,会不知道朕是不是一个好皇帝,你是不敢跟朕说罢了。”
舒良见朱祁钰有了笑容,明白该说真话了。
现在的皇爷要听的是真话,若是自己敢说假话来取悦他,下场可能比刚才他想听假话的时候,自己说了真话更惨。
“奴才就是跟皇爷办差,皇爷要是愿意,一句话就能拿了奴才的帽子。京城对皇爷的评价略好,对陛下评价最好的,却是宣府跟大同两地的民众。”
舒良实话实话,这是他能找到的仅有的三个地儿。
朱祁钰闻言来了兴趣:
“仔细说说,怎么回事?”
舒良站直了,斟酌着自己记下的那些个消息,选了其中高兴的说着:
“忠国公在大同的时候,发现了灯油跟能铺路的黑色沥青,忠国公为了卖灯油,将黑色的沥青路铺遍了大同,现在大同的道路平坦好走,百姓们喝酒喝多了都在夸皇爷做的大好事。”
“那宣府呢,宣府为何要夸我?”
朱祁钰饶有兴致的问着。
舒良看朱祁钰高兴,继续说了:
“忠国公在宣府的时候,将草原上贸易集散的地儿定在了宣府,把宣府的道路也修了起来,宣府就富起来了,百姓的日子好过了,对皇爷您的夸赞就多了。”
朱祁钰点了点头:
“苏城
。曾跟我说过,咱们大明的百姓要求很简单,只要有饭吃,有衣穿,就会对当官的感恩戴德,宣府大同屡遭战乱,民众原本是苦不聊生,若不是苏城,他们也过不上好日子。”
“他们应该感谢的是苏城啊。”
朱祁钰叹了口气,脸庞上满是放松神情,拍了拍冰冷的栏杆,朱祁钰向皇城内走去:
“舒良,近来成敬的身体多有不好,太医院院正说他的时间不多了,我本来属意由兴安接替成敬担任司礼监掌印太监,现在看来,诸人之中,还是你最得朕心。”
舒良闻言心中大悦,陛下这是终于要下定心思,清理内廷了。
好啊,能够劝动陛下的,果然还是忠国公。
……
第二天,王文正抱着脖子站在宫门外,等着上朝。
一个身影出现在了王文旁边。
“咦,苏城,稀罕啊。”
王文看着苏城,好奇的问了。
苏城点了点头,笼着手,向远处的勋贵们看了一眼。
王文闻言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屑:
“这些个东西啊,在元宵节闹出这么大的事儿出来,真当京城无人能管束他们,昨个若不是有你挡着,老子非大耳刮子抽上去。”
苏城指了指旁边的驸马都尉焦敬:
“老王你可以去试试。”
“呸”
王文一脸嫌弃:
“一个老不修,老子羞与之为伍。”
这时候,宫门被推开,两行大汉将军站了出来,排在宫门两侧,值守太监拉长了的声音响起,文武百官按着排好的长队,向宫内走去。
百官刚刚在奉天殿内站定,身穿大红蟒袍的成敬就站出来,手里拿着一卷黄绫卷轴: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非孝无以固本,非善无以立足,非仁无以立国,今朕承继大统,数败瓦剌,两败南蛮,挽祖宗基业于既倒,救黎庶百姓于水火,朕思及此,皆赖众卿之功,特赐下在京官员玉带一条,忠国公苏城忠勇为国,武勋亲贵不足以酬其功,府邸赏格不足以嘉其勇,朕意打破祖宗法度,破此例,特加苏城为沙州王……”
成敬话音落下,大殿内就安静下来了。
手里拿着旨意的成敬疑惑的目光扫过朝臣们的队伍,武勋们不
。敢出头他是知晓的,被苏城打压的厉害了,但是这些个文臣怎么了,一点儿战斗力都没有了吗,要知道陛下此举可是违制的。
礼部尚书胡濙出班,跪在了地上:
“臣以为不妥,异性封王,虽开平王爷生前也未曾得此嘉奖,沐国公世镇云南,然而不过是以国公之尊,苏城虽然军功,然国公之显爵已足以酬其功,违制封赏,与礼法不合,与制不合。”
兵部尚书于谦出班,跪在了地上:
“臣,附议。”
户部尚书、工部尚书、刑部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