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从东天爬上了夜空,照亮了远远近近的一切,军营、山峦、关城。
老谢的夜不收终于回来了。
去时二十二,回来十五人,有七个精锐的夜不收彻底丧命在山峦之间了。
中军营帐内,苏城看着这几个衣衫褴褛的夜不收,他能说什么,只能是温言褒奖,重重夸赞,吩咐他们回去休息。
石头嘿嘿笑着:
“这个老谢,倒是知道卖惨了。”
旁边孙勇从舆图上收回目光,惋惜的摇了摇头:
“侯爷,老谢说杨洪麾下兵力不足,怕是拖不住卫颖,若是真让近两万的叛军进了居庸关,占据地理的敌军,就更加难以对付了。”
“杨洪会拖住卫颖的。”
苏城在处置军务,语气笃定。
只是半天的功夫,大军的各种军务都汇聚到了苏城的桉头,要粮草的、讨军功的、要兵的、打架打到成千总打的,兵部运粮勘验文书的,各种各样的军务。
苏城一边处置军务,一边头也不抬的说着:
“石头怎么看?”
营帐内,站着石头、孙勇、张义、刘鉴、柳溥等几个将校,都在看着舆图。
石头听到自己被点名,立即脖子一梗:
“我听侯爷的。”
苏城处置军务的手一重,在册子上划了个大大的污点!
苏城想了想,只得把原本想要批驳的册子重新划拉了一下,改成通过。
石头这个废材,脑子都不肯动一下。
苏城抬头,看向帅桉前的众人:
“柳侯怎么看?”
柳溥被点名,他清了清嗓子,郑重的说了:
“我跟张总兵的意思差不多,肯定是要听侯爷的。不过受谢指挥使启发,末将有点自己的建议,末将愿意领兵,翻越山岭,从后背攻击居庸关。”
苏城没对柳溥的请战做评价,继续问了:
“武大头你怎么看?”
武大头站在最外侧,正抱着膀子昏昏欲睡,被点了名字还不自知,还是在营门值守的任遥给了他一脚。
屁股上挨了一脚的武大头神情茫然的,四下看了看,不知道为啥大家都看他!
石头看不过眼,黑着脸提醒了一句:
“侯爷问你怎么看这一仗!”
武大头闻言也不动脑子,唾沫星子乱飞:
“俺听军令,军令让俺咋干,俺就咋干。能埋雷不,侯爷?能埋就最好了,把居庸关也炸个稀巴烂,一下破了虏贼,把被掳掠的百姓都能救回来了。”
苏城终于把目光从军务册子上受了回来,目光扫过军帐内的一众属下,除了孙勇还能让自己感觉有点儿当兵的样,其余的都是酒囊饭袋。
老牌勋贵的柳溥,也在自己跟前表演藏拙。
石头呢,他没藏,是真拙。不过自己用他就是那股子一往无前,万军辟易的勇勐,拙就拙点吧。
不过他把自己的兵也带的是没脑子了,当初白羊关下,武大头是多会打仗一兵,腾挪进退,有限的空间用铳杀了十几个敌人。
现在成了个只会听军令的莽汉。
“都回去收束自己的队伍,准备明日夜战。”
“张义留下,其他人滚蛋。”
苏城恼火的把几个人给骂走了。
众将散去,各自整军备战,有仗打,一群家伙出了中军帐就嗷嗷叫着去了。
张义看众人都散去了,这才陪着小心:
“侯爷,留下我,是有什么军务吗?”
张义从军这么多年,四十岁上才做到一军都督,还是靠着苏城的火线提拔,他明白自己的定位,就是苏城看重自己什么地方,自己就得表现什么地方。
“张义,明日步军与车兵都会赶到,我命张福携带了一批神机营的火炮,也先不是缩在居庸关内不肯出头吗,那我就用火炮把关城炸开。”
“你仔细参谋一下,如何安排,才能把关城炸开。”
张义闻言脸色有些惊讶:
“炸开?侯爷,神机营的火炮可炸不开关城。”
“这么厚的城墙,大炮子炸不动,轰天雷也炸不动,这计策……得想法子实现才成。”
张义说着说着音量就低了下去。
苏城瞪了张义一眼,见他不吭声了,这才继续说了:
“咱们现在的火药烈度不够,炸不开是正常的,你回去就安排,选个地方掘几条地道到关城下,明儿总攻发起之前,配合大炮,把关城炸开。”
苏城也知道现在的火炮不行,模拟中几次都没把城墙炸开,最后还是选了取巧的法子。
张义闻言不解:
“直接炸开就是了,何必等到大炮来呢?”
苏城气的差点给张义一脚。
老子跟你玩一问一答呢,你是主将还是我是主将。
直接用地道炸开,大炮的威慑力就体现不出来,没有大炮的威慑,居庸关鏖战,四武营就得多死点人。
但是有了大炮威慑就不一样了。
大炮子的威力虽然不足以轰开城墙,但是能把瓦剌兵炸的四分五裂,再配合炸塌关墙的威胁,也先必然会选择携裹朱祁镇。
只要他带走了朱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