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里,苏城从睡梦中醒来。
营帐外寒风呼啸,巡逻军士取暖燃起的火堆哔啵燃烧的声音,巡逻军士走动时甲页摩擦的金属声,在暗夜里远远的传开。
今夜是明军初至,也先若是还有一丝胆气,肯定要来劫营,往日里也先打仗,偷袭这法子是用老了的。
土木堡外麻峪口与都指挥使郭茂鏖战,鹞儿岭伏击成国公朱勇,也先打了无数次这样的偷袭战。
可惜,今夜他不敢来了,苏城模拟了无数次,没有一次,也先敢趁夜色偷袭的。
这说明借赛刊王,威吓也先的目的基本达到了。下一步,就是想法子让也先携裹朱祁镇,逃往草原了。
有杨洪在宣府为援,拖住卫颖的叛军,居庸关的明军数量就不可能增加太多,没有人数上的优势,也先不敢跟自己开战。
可惜四武营的步军与车兵不在,若是八万大军齐至,也先现在肯定被吓破了胆子,已经携裹着朱祁镇北上了。
……
居庸关内。
也先在中军帐内坐卧不安,旁边脑袋上裹着黑红纱布的赛刊王闭着眼睛小憩。
“这仗,要不要打一把?”
也先不甘心,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追随父亲、爷爷跟阿鲁台打,跟脱脱不花打,跟兀良哈人打,再到后来跟哈密人打,跟关西七卫打。
也先从来没有怕过谁,每战必然身先,刀斧加身也不怕。
可惜了,上次倒马关一战,漫天的爆炸吓破了也先的胆子,听到苏城的名字,他现在就有心理阴影。
麾下能征惯战的万户、部族首领们,也是相继栽在了苏城手上。
伯都、孛罗、阿拉知院、赛刊,现在又一次轮到自己了。
赛刊王睁开眼,看了自己的大哥一眼,只觉也先变了,变了很多。
曾经的大哥,意气风发、威武雄壮,同时也专横跋扈,说一不二,自己因为忤逆他,挨过不少鞭子。
再看现在的大哥,犹犹豫豫,唯唯诺诺,一点儿也没有瓦剌太师的风范,没有淮王的意气,没有抓住明朝大皇帝的趾高气昂。
“这仗还是不打了吧。”
赛刊王说着,语气里满是唏嘘:
“我问过平章部族逃归的勇士,他们是中了明军的埋伏,先被明军的火器炸开了大营,然后就被踹营的明军冲散了部族,根本聚不起兵,被明军骑兵追着屁股砍。”
“苏城是个比狼的鼻子都要灵验的将军,那儿有什么仗,他都知道。”
赛刊王说着,脸色突然一黯:
“我跟平章遭遇差不多,刚刚立营,安排了防御,正裹着貂裘躺下,就被明军的火器炸开了大营,被明军的骑兵踹了营。”
说着,赛刊王提醒了也先一样说着:
“太师,如果我猜的不错,你当日一败,也是如同我与平章一般的败仗。”
也先一下坐了下来,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双眼通红,如同要择人而噬的野狼:
“那你说说,这仗怎么打?”
赛刊王心中冷笑,大哥是真的怕了,竟然会问自己这仗该怎么打。
“居庸关是明军的坚城,我们只要守住城墙,就能让苏城寸步难进。苏城不是善于火器夜袭吗,我们就不出城,看他苏城怎么施展火器。”
也先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好半天之后,肩膀向下一垮,整个人软瘫在椅子里,吩咐着说了:
“这一仗就这样打吧,就这样打。”
“你去看着大明皇帝,他就是我们的护身符,就算苏城破了关,我们也能凭着这废物,安全的回到草原。”
赛刊王应了,起身出了屋子。
也先在椅子上瘫坐半天,终于还是唤了巴图布赫进来,吩咐着说了:
“把劫掠来的金银绸缎全部装车,连夜送走,这些是以后收买各部,与大明抗衡的保障。”
“劫掠的男女甄别,命男子都上城守御,女子收拾起来,押送回草原。”
巴图布赫看了也先一眼,领命出了屋子,太师已经被关外那领兵的明将吓破了胆,没有与之对抗的勇气了。
这仗,没法子打了。
……
黑烟蜿蜒,场景变幻。
苏城选择按兵不动,等待后面的范广跟张福跟上来,等待老谢的消息,等待也先自己撑不住退军。
范广跟张福按期赶到,老谢在付出了半个亲卫队的代价之后,将消息传到了宣府杨洪处。
杨洪答应出兵骚扰阻截卫颖统领的叛军,但是不承诺能彻底拖住这支叛军,宣府本身就军力不足,守城尚且困难。
第五日,苏城挥军攻城,大炮震天响,一日就破了居庸关。
也先在破关之前,已经携裹着朱祁镇向草原逃窜,背叛大明的右副都御史罗通、孙镗与几个武将被格杀,城内丢下不少明军叛逆的尸体。
卫颖统领的明军被杨洪拖在了宣府,在甩下宣府边军之后,又迎头撞上了气势正盛的四武营,被范广领兵,一刀把领头的明将砍了。
苏城领兵北上,虽然没追上也先,但追上了也先派出押送俘虏人口的队伍,一战下来,解救人口过万。
不过听解救的人说,也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