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翻云大感好奇,从对纪惜惜的深情回忆里回过神来,装作惭愧地垂下头,哑声道:“你仍然怪爹,仍不肯原谅我吗?”
这正是浪翻云高明的地方,装作哭沙哑了喉咙,教这绝色美人分辨不出他声音的真假。
这落花桥非常宽阔,可容四车同行,所以此刻这马车停在桥侧,并没有阻塞交通。
那女子淡淡凝注浪翻云,悠悠一叹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就是女儿为何约爹到这桥上相见的原因,那是娘一生的写照,是个事实,原谅与否算得了什么呢?女儿要的东西,爹带来了没有?”
浪翻云想起薛明玉,一声长叹,沙哑声如旧道:“女儿真的想对付朱元璋?”
女子一震道:“闭嘴!”
忽然间浪翻云知道了这女人是谁,那驾车的人又是谁。
错非是浪翻云,否则谁能一个照面就悉穿对方的底子。
薛明玉这女儿就是朱元璋最宠爱的妃嫔陈贵妃,驾车的人则是朱元璋的头号刽子手楞严。
这推论看似简单,其中却经历了非常曲折的过程。
首先惹起浪翻云想到的是谁家的女子如此美艳动人,谁人武功如此造诣深厚?
当然,若非薛明玉曾提到过女儿和朱元璋有关,以京城卧虎藏龙之地,他亦一时不会猜到这两人身上。
就是沿着这珍贵的线索,他用言语诈了陈贵妃一下,而陈贵妃的口气反应,通足表露出她惯于颐指气使的尊贵身份。
以她的身份,想私下到这里来会他,是绝不容易的,除非有楞严这种锦衣卫大统领的掩护,她方可在这里出现,不会给宫内其他人知晓。
浪翻云打赌若事后调查陈贵妃这刻的行踪,必会有个令朱元璋不起疑的答案,例如去清凉寺还神等,这是楞严可轻易办到的事。
马车御者座上的楞严,仍没有回过头来。
但浪翻云却感应到了对方一发即敛的杀气,显示他对自己动了杀机。
陈贵妃脸容恢复平静,歉然道:“对不起,这等话绝不可说出来,所以女儿失态了,究竟取到了东西没有?”
这可轮到浪翻云大感为难。
原本他打定主意,将药瓶交给这女儿后,拂袖便走,可是现在察觉到陈愣两人牵涉到一个要对付朱元璋的阴谋,怎还能交给对方?
更让他头疼的是:如何可以应付楞严这样的高手而不暴露自己真正的身份?
陈贵妃黛眉轻蹙道:“不是连这么一件小事,爹也办不到吧!”
她每个神态,似怨似嗔,楚楚动人,其是我见犹怜,难怪能把朱元璋迷倒。
浪翻云叹了一口气道:“若爹拿不到那东西,你是否以后都不认你爹了。”
陈贵妃秀目射出令人心碎魂断的凄伤,道:“爹是第二次问女儿同样一句话了,你若是关心女儿的事,为何还不把药交出来?”
浪翻云进退两难下,叹道:“药是取到了,现在却不在爹身上。”
说道这里,心中一动,感应到了楞严正以传音入密的功法,同陈贵妃说话,忙运起无上玄功,加以截听。
所谓传音入密,其实就是聚音成线,只送往某一方向目标,可是声音始终是一种波动,只不过高手施展传音功法时,扩散的波幅被减至最弱和最少,但仍有微弱的延散之音,碰上浪翻云这类绝顶高手,便能凭借深厚玄功,收听这些微不可察的“余音”。
只听楞严道:“好家伙,他察觉到了我们的密谋,东西定在他身上,下手吧!”
陈贵妃仰起人见人怜的绝色娇容,往浪翻云望去,幽幽道:“娘临终前,要女儿告诉爹一句话,爹想知道吗?”
浪翻云暗呼此女厉害,若非他截听到了楞严对她的指示,定看不破她的口蜜腹剑,暗藏祸心。因为她的表情神态实在太精了,难怪朱元璋都给她迷倒。
浪翻云装出一副渴想知道的样子,踏前一步,靠在车窗旁,颤声问道:“你娘说了什么遗言?”
陈贵妃双目一红,黯然道:“爹你凑过来,让女儿只说给你一个人听。”
浪翻云心知肚明这不会是好事,却是避无可避,心中苦笑挨到窗旁。
陈贵妃如兰的芳香口气,轻吐在他脸上,柔声道:“娘嘱托女儿杀了你!”
同一时间,浪翻云小腹像被黄蜂叮咬了一口般刺痛,原来窗下的车身开了一个小孔,一支长针伸了出来,戳了他一下。
浪翻云装作大骇下后退,“砰!”一声撞在了落花桥边缘的石柱上。
帘幕垂下,遮盖了陈贵妃的玉容,楞严挥鞭打在马股上,马车迅速开出,留下假扮薛明玉的浪翻云一个人靠在石栏处。
马车远去。
就在这时桥约两旁各出现了十多名大汉,往他合围过来。
浪翻云眉头大皱。
原陈贵妃刺中他那一针,淬了一种奇怪之极的药液,以他的无上玄功,竟差点禁制不住,让它长进经脉里。
这还不是他奇怪的地方。
而是这种药液根本一点毒性都没有,这岂非奇怪之极,照理陈贵妃既打定主意要杀死他这个“父亲”,为何不干脆把他毒死。
想到这里,灵光一现,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