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他是你心中一块肉,你怎么舍得扔弃自己的亲骨肉?”
“对!就因为他只是一块小小的肉团,我对他还没有感情,宁愿现在没了他,也不想将来讨厌他,怨恨他。”
见她这样,尤政鸿不知如何是好,惟有心疼地搂住她,哄道,“夜了,先睡觉吧。你有了身孕,不能熬夜。”
“可是……”
“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做决定,好吗?”
望着尤政鸿布满血丝的双眼和疲惫不堪的面容,寒菱点了点头。
尤政鸿体贴地为她盖上被子,返回自己的软榻。
蜡烛熄灭,周围恢复静谧,一直呆在屋顶的韦烽终于也悄然离去。
翌日,寒菱刚开店门,就见某人提着一包包东西进来,放在柜台上,递给她一张纸条,“这些补药都搭配好的,你吩咐下人照着煮,记住每天都得吃。”
寒菱纳闷地接过纸条,打开一看,上面写着:阿胶,燕窝,鱼翅,东归,灵芝等等。
十全大补品!
“拿走!”寒菱把纸条往上一放,连同那一包包东西,推到他面前。
“你有了身孕,一定要吃。”韦烽道。
寒菱俏脸骤变,随即叱喝:“胡说!”
“有些事和物,并非你不喜欢就代表不存在!天底下最伟大的爱是母爱,不管怎样,他也是一条小生命,不能凭你个人意愿随意扼杀。”
“你在疯言疯语什么!我即使怀孕,又与你何干!”寒菱恼羞成怒:“拿走你的鬼东西,否则我数三声,就全部扔进垃圾桶了!”
“都快要当娘了,还不懂收敛一下脾气。”韦烽剑眉皱起,“万一伤到胎儿怎么办?”
“关你什么事!孩子在我肚子里,我喜欢怎样就怎样,只要我不愿意,随时可以流掉的!”他算哪根葱啊,竟然来教训她!看他那张死脸,她就觉得厌恶。
昨晚整夜没睡,火气本来就大,今日一早又被莫碧莲那死八婆冷嘲热讽,原以为回药枕店可以放松一下,谁知道碰上这个“神经病”。
对于她的野蛮,韦烽感到又气又无奈,于是也沉脸盯着她。
整个店内的气氛,瞬时变得紧张和诡异起来,好像埋了导火线,一触即发。
就在这个时候,尤政鸿来了。
他瞄了瞄韦烽,看一眼桌面那堆东西,目光落在寒菱身上:“蜻,怎么啦?”
“出门不利,碰到神经病了!”寒菱依然怒气腾腾。
尤政鸿恍然大悟,不由分说地拽起韦烽的襟口,“混蛋,把我的警告当耳边风?小心我拉你去见官。”
刚遭到寒菱的奚落,现又被尤政鸿这般欺负,从没受过这种晦气的韦烽,不禁也怒了,如利剑般的阴森眼神,狠狠射在尤政鸿身上,“放手!”
尤政鸿感到没来由地一颤,大手不受控制地松开。
韦烽修长的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微皱的襟口,冷冷地望了寒菱一眼,抱起那些补药往外走,然后在店门口的垃圾筐随手一掷,没有半点心疼和犹豫。
寒菱和尤政鸿都看傻了眼。
夜幕降临,劳碌了一天的人们都纷纷进入梦乡,寒菱也正在做着一个梦。
荒野般的空间,到处充斥着阴森诡魅的气息,晕黄的太阳洒下刺眼却没有温度的光,一只只披头散发的人影轻飘浮动,他们统一身着白衣,嘴里发出相同的哀叫。
如血般触目的红,自两侧山脊蔓延而下,那是接引之花——曼珠沙华,它们绽放得妖媚,狂野,还带有说不出的凄凉。
寒菱赤着双脚,踩在碎石路上,一边惊恐地看着四周的可怕景象,一边沿着小径走向前方那扇发出黑色光芒的门,高高的门匾上,篆刻着两个触目惊心的黑色大字:地狱。
跨过那扇门,她闻到了一丝丝沾满痛苦的死亡气息,眼前的情景更是令她大大地震住。
一个个透明玻璃罩瓶,大约一立方米大,里面装着好多小婴儿。他们都光着身子,痛苦地哀叫挣扎着。
“知道这些婴儿哪来的吗?”暗沉的空气中回荡起一个苍老的声音。
寒菱四下张望,并没发现任何人。
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们都是来不及面世就被母亲无故遗弃之人,看到哪个是你孩子了吗?那个……被压在最底下,想喊,却喊不出;想挣扎,越无能为力。”
内心的恐惧感逐渐膨胀,寒菱迟疑地走过去,其中一只罩瓶里,果然有个小婴儿挣扎得最激烈,还猛然睁眼,怨恨地瞪着她,仿佛她是十恶不赦之人。
凛冽的寒风携裹着细小的石子,四下翻滚,狠狠打在寒菱的脚上,好疼,不但身体,还有内心,疼痛不已。
她伸手,拼命捶打玻璃,想抱起小婴儿。可是无论她如何用力,都无济于事。手破了,殷红的血沿着无色的玻璃往下淌流,那么的触目,那么的惊心。她却毫无知觉,继续捶打,嘴里凄凉地喊出,“宝宝,宝宝……”
“蜻,醒醒,快醒过来!”尤政鸿焦急地呼唤着床上的人儿,伸出手拍打着她满是泪水的小脸。
“宝宝——”寒菱乍醒,双目惶恐地扫视四周。
尤政鸿轻轻拭去她额头上的冷汗,柔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