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京城里的风俗,入了殓的尸体,不能再进家。
凤千颜看到,阿川的棺材停放在大门一边,放了一张桌子,上面布好香腊纸钱,设了个简单的灵堂。
来到屋子里,凤千颜直接找柳姨娘商量,需要报丧的亲戚有多少,打算哪天出殡,需要几个人的吹打班,饭菜按什么标准预备。
柳姨娘说,“一切由三小姐做主,看着办就是了,阿川死的突然,没有生病没有遭钱,我和他媳妇又没有在跟前伺候,对的起他就行了。”
凤千颜领会当娘的意思,说道,“按道理说,应该多放几天,让他和亲人,亲戚,朋友和乡亲们多做几天伴,只是,死了这么多天了,恐怕尸体变质反倒不好,你看,这样行不行,明天巳时吃饭,未时出殡,今天夜间,就请附近最好的戏班唱戏,今晚一场,明天上午一场。”
说完以后,接着又说,“白活方面,买最好的,大马轿车,买最大的,所有孝子,身披重孝,送殡炮声,响不绝耳,饭菜准备最好的,白面馒头丸子肉,凡来吊唁和帮忙的,捧场的一律盛情款待。”
柳姨娘听了,不住的点头说,“行
,这事全拜托给您了,不怕花银子。”
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就算把钱都花了,也不心疼。
凤千颜说,“按规距,首先孝子给本家报丧磕头,阿川虽然已经成亲,可膝下无儿女,只得由其妻代替,待同族晚辈来了,再烧倒头纸。”
一旁的阿川媳妇说,“我听小姐的,只是,同族人家有好多没去过的,希望小姐找一个熟悉的带路。”
凤千颜说道,“这是自然,我派人领着你。”
凤千颜不着急,派本家孙辈李双才领着阿川媳妇,给同族人家报丧磕头。
接下来,凤千颜开始指派,有报丧的,有请戏班的,购买白活执示的,买炮的,预备饭菜的,包括晚上守尸的,明天抛坟的,抬棺材架子的,打扫卫生按神的,烧枕头草的,挎斗撒买道钱的等等,安排的井条有序,人们各自行动去了。
后半晌,鞭炮轰隆作响,唢呐声阵阵心酸,吊唁的人陆续来到,阿川媳妇头戴重孝跪在灵前给人们还礼。
大门的西边,打起戏台,戏子们相继来到,单等吃了晚饭开戏。
柳姨娘院里支起了大锅灶,厨师们忙着炸丸子炖肉,灶里呼呼
吐着火舌,整个院子里烟雾沵漫,香味扑鼻。
附近的乡亲们来了不少,帮忙打水烧火,洗碗摘菜……
太阳刚落山,主事的男人喊一声,“放炮点纸,马上开饭啦……”
鼓乐声骤停,二起脚响起,男女孝子们呼啦啦跪在灵前,阿川媳妇点着纸,放悲声一阵痛哭,人们苦苦相劝,把她拽起来。
一天的时间,她的嗓子已经哭哑了。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人们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白腾腾的馒头排着队让厨师傅盛菜。
这里的人还是守规距的,别看人多,但秩序井然。
吃过饭,戏班的锣鼓声响起,演员们画好娤,未曾蹬台之前,先得来一段祭灵。
凤千颜看到,一个年轻女子青布素袍,头戴重孝,在哀乐的拌奏下,来到灵前,双膝跪倒,上了香烟,发了纸钱,放声痛哭起来。
今天唱的梆子腔,慷慨激昂,沉吟宛转,痛哭流涕,有时哽咽的几乎唱不下去了。
演的非常逼真,博得人们阵阵喝彩。
完了,主家拿出一吊铜钱递给人家,算是赏钱。
随后大戏开场,一阵紧锣密鼓,帷幕拉开,戏台上也布置着一个灵牌,摆
着香炉白腊。
一个年轻后生身穿青布衣,外罩白斗蓬,发髻蓬松,头缠三尺白绫,拉着哭腔走上台来,单腿朝灵前一跪,念叨起来……
这出戏是当地死了人惯唱的哭戏。
演员功底老道,嗓音鼻腔,举手抬足恰到好处,围观的人不时发出叫好的声音。天到戌时戏才散了。
凤千颜一直在这里待着,打发戏班回去,安排好夜间守尸人员的火食,又嘱咐孝子们,子时烧大马轿车的相关事项,完了才回去休息。
看到凤千颜累得整个人都没有了精神,萧熠辰心中一阵自责。
都怪自己,为什么要同意这个丫头的做法呢!
如果自己坚持不同意,凤千颜也不至于憔悴成这个样子!
本想埋怨几句,可还没有开口,萧熠辰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面前的凤千颜眉头微皱,缓缓的闭上眼睛。
这个丫头,居然累成了这个样子!
萧熠辰轻轻地把凤千颜抱到床上,又给她盖上了被子,这才坐在了凤千颜的床头。
整整一夜,萧熠辰一刻也没有离开过……
次日凌晨,点了二起脚,烧了黎明纸,吹打班早到了,乡亲们也陆陆续续前来吊
纸。
柳姨娘哭的两眼象呤当似的,声音沙哑的已然说不出话来,阿川媳妇一脸焦粹,两目无神,一夜之间老了许多,呆呆的跪在灵前,都无力气和来人打招乎了。
乡亲们见她婆媳可怜,苦苦相劝,人死不能复生,着急顶什么用?节哀顺便,还是保重身体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