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客厅里剑拔弩张的架势,诺特悻悻然地退出了客厅。尽管他在食死徒中地位不低,但也没有高到后面那三人的程度。无视其他人靠拢上来打听消息的热切,他径直离开了马尔福庄园,前往阿兹卡班——现在是给多洛霍夫一伙占据的地盘——看看能不能谋个正经位置。
然而诺特身影一消失,整个世界都扭曲了起来,时间像是按下了加速键,人物场景在急速演进中化作了混沌的光点,绕着德拉科飞速旋转:他对阿兹卡班发生的激战不感兴趣,干脆跳过了这段记忆。
在解释清楚了时间转换器可以回到他们离开的瞬间之后,老诺特先生终于放心地昏死过去了。德拉科把他安放在一间花房,拿来了一些必须品——“现在”他是这所魔法庄园毋庸置疑的主人,有心隐藏之下,连卢修斯也发觉不了。
总之,诺特身上的诅咒得到了救治,他醒来之后,就很聪明地将自己的记忆交了出来。这段记忆凝聚不散,倒进冥想盆时像银色的细沙一样,德拉科跳过开头那些琐事,直接来到庄园爆炸后,诺特第一次收到黑魔标记召唤的这一幕。
响应黑魔标记的食死徒们鱼贯而入,虽然他们都带着面具,但仍有隐秘复杂情绪在悄然滋长。他们结伴步入大厅,这栋莱斯特兰奇的老房子里弥漫着破败和腐朽,一个高大人影立在一张红丝绒的座椅后,宽大的斗篷遮蔽了他的真实形貌。
但那种恐怖窒息的压抑感还在,他们停止了偷偷张望的举动,没有人胆敢提出疑问。伏地魔也并未对接连发生的意外予以解释,只是点人出来布置任务。
而且唯独在最后留下了诺特。
诺特露出了惶恐的表情,跪伏于地不敢说话。
“你很好,诺特。”伏地魔走近他,长长的斗篷还铺在凳子腿下。
诺特徒劳地张了张嘴,他不是个擅长言辞的人,而心中不妙的预感更堵得他说不出话来。
“你很好,诺特……”伏地魔又重复了一遍,像是独自一人沉思时不自觉的低喃。
这孤寂的声音飘落在厅堂中,实在令人毛骨悚然,即便诺特是他身边的老人了,也依然止不住身体的颤抖,将头埋得更低了。
伏地魔轻笑了一声,转而用一种低沉、却不容质疑的嗓音说道:“我记得你儿子还在霍格沃茨,把他带来,诺特,伏地魔大人有无上的荣耀交予你们。”说罢,他还轻轻拍了拍这位资历匪浅的老食死徒颤抖不已的肩膀,拖着斗篷扬长而去了。
诺特似乎被这个命令砸晕了,在地上愣了有一会儿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环顾四周,因恐惧而木然的脸上微微抽动着,竟然掀起一抹扭曲的微笑。但那绝不属于被赏识的喜悦,德拉科知道,在自己家的惨烈教训之后,这群黑巫师分明都没了争权夺利的想法,他们被动地听从伏地魔命令,仅仅是出于恐惧。
接下来的事情一如他所料,安排一个人离开霍格沃茨还是很容易的,难得是混进去。西奥多却很兴奋,仿佛终于等到了证明自己的机会,他接下了来自黑魔王的秘密任务。诺特只能掩藏好自己的担忧,整天都待在阴森的房子里,强颜应付其他人各怀心思的试探。
没过几天,西奥多就捧回一个神秘兮兮的黑匣子,自矜自傲的神情简直像刻意显摆出来的。接引他的诺特只是沉默着,不像一位父亲,反倒像位尽职的仆人那样,躬着身子送他进去,又躬着身子送他离开。
后面接连几天,都是诺特先生一人独自沉默的身影,可德拉科一秒钟也没有跳过。他和诺特一样目光深沉,看着他生疏地点起一支雪茄,不是靠在墙上吞云吐雾,就是靠在床头眯眼打盹。
连德拉科也说不准,他究竟是在哪个时刻下定了背叛伏地魔的决心,暗地里准备好不同的门钥匙,小心翼翼地谋划着逃脱行动。
记忆演进到了伏地魔包围霍格沃茨的那一战,大概是蓄谋已久,他看到诺特顶着另一个人的相貌,不动声色地藏在一群斗篷人当中。而就在伏地魔欣赏他痛苦的间隙,他整个身子猛地一扑,像一条扑食的蛇,抢过当时昏迷的自己逃出生天了。
黑暗的洞窟替换了幽暗的树林,把人安放妥当后,诺特正要离开,却听到了一个声音:“不必这么急,诺特先生。”
他骇然回头,只见无数幽蓝光点悠悠飘起,托举起一位少年人的身姿,他半透明的脸庞上笑容温和,但眉宇之间的高傲像是一层凝而不散的冷光,照不穿近在咫尺的黑暗。
“你是——”他眼睛看向地面,突然眼皮一跳,“时间魔法?”
无论是魔力波动还是魔咒形态,时间魔法特征都极其鲜明,在同等条件下,甚至比幻影显形还好追踪。
“黑魔王现在可没有功夫追究叛徒。”那影像一直在笑,像是完全看不到另一个还倒在黑暗里自己。
“原来你早就有准备,怪不得……”诺特不自觉流露出了失落的语气。
“怪不得我会傻乎乎地冲上去找死?”
“你……”这个回答显然令他非常惊讶,他打量的动作更加仔细了,“既然你完全不需要帮助,为什么还要叫住我?”
“我是来感谢你的。”那影像眼眸微微一转,目光仿佛有某种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