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花了巨大的代价——是的,一部分灵魂——通过一个极其复杂的魔法,分裂出另一个自己,终于成功转移了那位史上最强大的白巫师的注意……但由于伤势沉重,我陷入了沉睡,幸而有位忠诚的朋友庇护了我,直到不久前,我才完全恢复了力量。”
“您是说……马尔福庄园?”
“马尔福一直是我最信赖的朋友,可惜,如果不是凤凰社步步逼近,卢修斯又太过固执……”
“——够了。”霍格沃茨黑湖底,布雷司忽然跳起来,一拳砸在收音机的开关上,掐灭了收音机里的对话。
“故事我听得够多了。”他转向在自始至终都安坐在沙发上,仿佛事不关己的德拉科,“只有蠢货才会相信这个,你说对吧,德拉科?”
他语气中带了点儿嘲笑,试图以此掩饰内心的担忧,德拉科抬眸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替趴在他腿上的邹吾顺毛了。收音机的声音一落,贝斯特懒洋洋的呼噜声就传遍了整间客厅。
哈利和赫敏坐在最远处,哈利冲赫敏点了点头。重听访谈时他们就在悄声讨论,眼下似乎达成了一致。
他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开口:“他们已经发起了全面进攻,几乎所有电台都在对这个访谈转播和评论,再这样下去,伏地魔瓦解我们反抗意志的阴谋就要得逞——我们必须守住阵地。”
赫敏接着谈了几个应对措施,从吸纳那些被伏地魔压迫的新闻从业者,到创建凤凰社自己的刊物和电台,看样子是凤凰社商议几天的结果。
“我们当然要发起反攻,”德拉科头也不抬地说,“而且这场舆论战,本来就‘优势在我’。”
哈利下意识地扭头去看赫敏,也发现了她眼里的惊讶。
德拉科拍了拍贝斯特,贝斯特不高兴地叫了一声,跳到了他肩膀上。他来到这圈沙发中间,前方壁炉中火光跳动,却在天花板上高悬的水晶灯照耀下,只能在他背后投下极浅的影子。
他穿着那套挺阔修身的黑色西装,无端让这个场面显得有几分正式。有那么一瞬间,哈利觉得自己成了一个摇摆不定的项目负责人,被数不清的提议困在会议桌前。
“没那么麻烦。”德拉科似乎洞悉了他的想法,尽管他仍没有看他们,“最简单的才最有效,事实永远语言更具说服力——唯一的麻烦在于大部分人总是健忘的,所以时常提醒他们就好了。”
赫敏凝视着地毯上的花纹,若有所思。
“只需要一张纸,罗列上伏地魔回来之后所有遇难者的姓名,比任何宣传说辞都管用。”德拉科看向肩膀上的这团姜黄色,微微皱眉,“但宣传本身无法决定什么,陷入舆论的拉锯战不仅对我们不利,而且会将这场原本对抗非正义的战争变成政治倾轧的泥坑,凤凰社应该有更加积极的表现。”
“你的意思是?”
哈利忽然察觉到心里冒出的一股怪异感——不是奇怪于他的提议,而是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奇怪的陌生感……像是头一次面对这样一个人。
“如果我是你的话,波特,”德拉科转身,那双浅色的灰眼睛在灯光的朗照下熠熠生辉,“我现在会全力准备一件事情——”
他停顿了一下,以示郑重,“——起诉他。”
“什么?!”哈利惊骇地差点咬到舌头。
“可见你们全然没有考虑过。”德拉科视线扫过双目圆睁的两人,“既然他想做魔法文明的领袖,建立起属于他的秩序,那就用秩序对付‘秩序’……他杀害了你父母,还敢这样堂而皇之的出现,魔法部和威森加摩的工作未免过得太轻松了。”
“起诉……管用吗?”
“不会吧,波特,”布雷司翘腿坐在茶几上,一脸惊奇地看着他们,“你连威森加摩的起诉程序都不知道?”
“不需要走程序,也走不到那一步。”德拉科说,“他绝对不会同你法庭对峙,独`裁`者绝对不会容许自己的威严被冒犯,这是他必须做出的姿态。但同样也是我们必须表露的态度,又或者……”他微微一笑,似乎想到了一桩高兴的事,“又或者,你们也可以去威森加摩起诉我。”
“喂喂,”布雷司哆嗦了一下,“你企图用这个冷笑话冻死我们吗,德拉科?”
“我是在认真为你们考虑。”德拉科眨了眨眼睛,把肩膀上不停蹭他脖子的贝斯特提了下来,“你不知道自己越来越沉了吗,贝斯特?”
“嗷嗷嗷——”贝斯特虚踢着四条腿表示抗议。
哈利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忽然意识到了自己那股奇怪感觉的缘由:马尔福的确完全不一样了。
不是说他形貌上的变化,而是他整个人气质与几天前相比,俨然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原先无论他举止神态表现得如何温和,他还是能感知到背后隐约潜藏的锋锐,就像是引弓待发的利箭,你知晓它总要伤人。
可是现在,他真的就是一位为你着想的朋友,甚至看起来年纪还没有他大。
“我不能理解,”他提出疑问,翠绿的眸子里隐含探究,“你凭什么笃定伏地魔不会压下——”
赫敏扯了扯哈利的袍子,打断了他的发言:“这个我们可以回去讨论。”
哈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