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盯着布莱克的传承戒指看了许久,它沉寂了二十多年,被时光消磨成了最不起眼的模样,丝毫看不出原本的材质。
他只能推测布莱克的传承戒指是取材自那条蛇的一部分,具体是什么就不知道了——他连自家戒指的制作材料都不清楚——即便他的炼金术已今非昔比,但炼金术最高深的地方在于,越高等的材料越具有不可复制的特性,诸如阿佩普之心、荷鲁斯之眼这类神话级炼金制品,它们每一件都是空前绝后的存在。
所以它们才会被冠以“神话”之名。
渐渐地,德拉科感到有涓滴的魔力在身体内流淌,黑蛇印记终于不情不愿地让步了,从一开始的一丝一缕,到现在好歹能释放一个缴械咒——仅仅一个……很好,这简直是个感人肺腑的进步。
“行了,我知道你尽力了。”他安抚下脑海里鼓噪的小蛇,从淤泥中拈出了那枚其貌不扬的戒指。
但还未等他看清戒指的样子,它就消失在了一抹迅疾的黑影中。
闹腾不已的小蛇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有指尖残存的滑腻淤泥,证明他不是做了个假动作。
戒指原本就是契约的象征,从远古一路走来的纯血巫师世家,大都选择了以传承之戒的方式铭刻世代相传的意志,它……严格意义上讲,是它们。它们其实是一对对戒,分别由当代家主和下一代继承人掌管,如有一位意外死亡,分属他的戒指会自动回归另一半……前提两者都不能陷入强大的阻隔魔法中。
结婚对戒的习俗也是由此而来。但巫师世家的传承之戒意义要远大于婚姻,它们是前代人披荆斩棘开拓的道路,是后代人继往开来的承诺,是凝结了无数辈精神、铭刻进血脉中的、同心同向的意志。这意志是信仰却又远胜信仰,被它们维系的前后代继承人,他们之间的亲密亦远超血缘与情爱——那是属于精神上的共鸣,是属于意志上的同一。
就像马尔福热衷财富、重视血脉一样,布莱克自始至终都是黑魔法的狂信徒,而雷古勒斯·布莱克抛弃了它们,像他那位哥哥西里斯·布莱克那样抛弃了它们。
或许是黑魔王的疯狂动摇了他对黑魔法的崇信。
当年他既然知道家养小精灵能在这里幻影显形,为什么不让克利切带着他一起逃离?他没有必须赴死的理由,却毅然踏上了这条不归路,置父母双亲于不顾……难道他还对那位格兰芬多兄长保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又或许是布莱克的近亲结婚传统埋下的隐患。
既然他发现了伏地魔魂器的秘密,为什么不肯将之透露给那些被伏地魔威逼利诱的纯血世家,哪怕告诉致力于对抗伏地魔的凤凰社领袖,也好过抱着秘密沉入冥国吧?
作为一名马尔福,德拉科难以理解雷古勒斯的选择……不过,这归根到底,也是他的选择,一个已经过去二十多年的选择。
随着一声爆响,担忧的西比回到了岩洞,眼见浑身狼狈的小主人倒在一滩脏污里出神,她瘦瘦小小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她揪着自己的耳朵,看上去像是要惩罚自己,却又慑于家主严苛的规矩,不敢轻举妄动。
“你送她去哪里了?”回过神来的德拉科问。
“玻——波尔——房子——”西比舌头颤抖得厉害,抽抽嗒嗒地拖出了哽咽的哭腔。
“玻利阿科的公寓?”德拉科喃喃自语道,“我还以为她会去柏林,很多老家族在那都有别院……”
“呜——不——小主人——”小精灵试图解释,但她还是忍不住地放声大哭起来,她浑身战栗地抱住脑袋,就要朝石盆上撞去。
“别吵,我很累了。”他闭上眼睛,制止了西比自残的举动。
他现在感到额头针扎似的疼痛,好像也有人用羽毛笔在上面勾勒着什么,可他的精神却没有半分困顿,潜在的危机感挑拨着他的思绪,提醒着现在有多少事情等他处理——他需要找一根不会引起伏地魔注意的魔杖、需要处置黑蛇印记吞掉的黑魔标记、需要重新计划失去魔力后的行动、需要查验霍格沃茨校董契约遗失的后果——
以及最重要的,如何喂饱那条该死的蛇。
嘶——
小蛇发出一声轻微的、委屈巴巴的抗议,像在他心上挠痒痒。
德拉科勾唇笑了笑,落在西比眼中充满安抚的意味,她眼里的泪水滚落了下来。
“去霍格沃茨看下我的住所,”德拉科对她说,“如果没有布雷司之外的人,就带我过去。”
小精灵懂事地点了下头,执行他的命令去了。
不一会儿,西比就回来了,她小心翼翼地拉住了德拉科伸出的手,这段不长的距离花了她很长的时间,那慎重的模样仿佛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叫德拉科睁开眼睛多看了她一眼。
“出了点意外,但我没事。”他难得地对小精灵说了一句多余的话。
西比拉着他的手一抖,眼泪淌地更汹涌了。
德拉科都要担心这样状态的小精灵,会不会带着他在幻影显形的路上分体了。
显然他的担忧没有发生,他安然无恙地降落在斯莱特林银绿色的卧房内,布雷司端端正正地坐在四柱床上,一见到他,两根眉毛几乎要掀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