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迎雪和楚长乐敲了支书家的门,却听李友堂仿佛一夜沧桑了的声音传来:“谁啊,今天家里有事,不见客。”
“李叔,我是长乐,我和妹妹一宿没睡,想过来看看。”
院子里传来些稀疏响动,“吱呀”漆着暗红油漆的木门打开:“进来吧。”
李友堂看起来十分疲惫,垂着头,两手背在身后,佝偻了不少,不像平日里带点意气风发。
“谁呀?”张丽从厨房出来,看到两人本来一直木着的脸添上了一点勉为其难的笑。
“你们来了?真是,昨天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你们。吃早饭了吗,快出锅了一起吧。”
李友堂今年四十五,年纪轻轻当上支书,是有些真本事的,在他那个年代能读到高中毕业,可见脑袋灵光。张丽作为他的妻子,也带着一副温婉的气质,礼数十分周到。
“不吃了,婶子。”
“绣绣姐在哪,我能去看看她吗?”
楚迎雪问完,张丽的脸上带了一分迟疑,转即又点点头,指着李绣绣的房间:“你去吧,绣绣在屋里呢。”
楚迎雪进了李绣绣的屋子,楚长乐跟李友堂在正厅坐着。
李友堂主动道:“昨天多亏你们,二栓子都认了,我把他关到柴房里,今天天亮就把他送到镇上。”
“二栓子的奶奶呢?”
楚长乐像是想到了什么,打了个冷颤。
“她?”李友堂重重叹了口气,“昨天晚上听到音讯赶来了,在我这闹,被人拖回去了,反正这一晚上再没来。”
李友堂轻描淡写地把事情概括成“在我这闹”,但楚长乐从二栓子他奶奶的为人以及李友堂的表情来看,这闹,可能是大闹天宫的闹。
“行,李叔您要是一个人不方便,我今天正好去镇上有事,我帮您一起。”
县官不如现管,按理说李友堂这个村里的支书是多少人巴结的对象,肯定不会找不到人一起扭送一个二栓子去镇上。
但事实是李友堂觉得谁都在看他家笑话,原本打算是自己一个人的。
但是楚长乐不一样,这孩子绝对不是来看笑话的。
“行,长乐,你就好人做到底。叔以后肯定会好好谢你。”
“没事叔,”楚长乐摆摆手,“小时候我和云云差点饿死,多亏您遇见就给我一块地瓜压饥。”
那时候楚长乐被带到二叔家,两个哥哥被安排着做活,让楚长乐这个小萝卜头带着楚云云,一天一顿饭,还吃不饱,他就牵着楚云云在村头坐着,遇到看他们可怜的村民,就给一块地瓜什么的。
“这算什么。”李友堂摸了一把脸,没再说话。
楚迎雪进了李绣绣的房间,发现她直愣愣地躺在炕上,看着房梁。
“绣绣姐,我来看看你。”
楚迎雪在门口打了声招呼,李绣绣有了反应,转头看到是楚迎雪:“你进来吧,我没事。”
李绣绣身上穿着一个大红色的毛衣,应该是昨天晚上换好的。
她坐了起来:“我没事,就是吓到了。”
李绣绣红肿的眼和眼底下的黑眼圈证实了路上行人所说的,昨晚她彻夜未眠。
“我知道,我也吓坏了,”楚迎雪没戳穿她,顺着她的话说,“我昨天晚上做了一宿噩梦,今天早上三哥醒过来,我就让他带我看看你。”
楚迎雪的感同身受让李绣绣有些动容,眼前的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看着楚楚可怜,李绣绣不由道:“谢谢你了,我爹娘也被这事吓坏了,等他们缓和缓和,我们肯定好好谢谢你和长乐哥,还有衡哥。”
村里同龄的年轻人都按照年岁互相称兄弟姐妹,除了特别不对付的,年纪小的称呼年纪大的一般都会在后面坠个哥、姐。
不过楚迎雪却从李绣绣的语气中听出了不一样,但又不知道是哪不一样。
“不用客气,我们是恰巧经过了,不管是谁听到,都会帮你的。绣绣姐,你平日里都在家里结网吗?”
楚迎雪看着李绣绣桌子上的一堆绿色细尼龙绳,将话题转移了。
“那是之前结的了,前几天都在忙活种麦子的事,我家劳力少,我们三个都得下地。”
昨天刚把麦子种完,李绣绣去趟姥姥家回来,就遭此横祸。
“那你今天还结吗?我不会,能不能留下来看看?”
村里人还鲜少有知道楚长乐在镇上卖螃蟹的事,李绣绣还以为楚迎雪也要做点零工补贴家用。
看了眼她娇滴滴的样子,李绣绣没想到她还是个愿意吃苦的。
“行啊,一会儿吃了早饭我就结给你看。要不我重新另起一个头教你吧?”
“那听起来时间好像有点不够,”楚迎雪遗憾地说,“我大哥在家,二哥三哥都有事,我得在家照顾他。”
李绣绣是知道楚长平的事情的,她听李友堂提起过,李友堂的态度是不管闲事。
“那还不简单,我一会儿拿着网去你家结就是了。”
李绣绣也是个直爽的,自己的眼泡肿的像俩大核桃,脸一抹,要下床洗漱去楚迎雪家结网。
楚迎雪都有点跟不上她的转变了。
她想转移一下李绣绣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