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多欺少,这可不太好。”
周川如是说道,随即轻敲了一下屋顶,就像是生的开关被拨开,整座桃花源都活了过来。
一时间鸡鸣犬吠、人言交谈纷纷传来,又有炊烟袅袅升起,与花香一并,飘进偷袭者的鼻腔中。
可以说,眼前这副画面完美符合了九州人心中对于美好和乐的追寻,可偷袭者并没有感到半点放松,反而像是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忍不住周身战栗。
这种感觉就仿佛独自一人扎营在深山幽暗的丛林中,倏地一阵夜风吹来,火堆熄灭,一双双闪烁诡谲绿光的眼眸开始窥伺,周遭时不时传来饥饿的哀嚎。
“运石甘泉口,渭水为不流。千人歌,万人吼,运石堆积如山阜……”
空灵的童声响起,唱调中带着某种口音,可不知为何,偷袭者就是能理解歌谣的内容,脑中还不自觉生成一连串的画面。
她下意识咽了口口水,唤出一个喷壶,对着自己连按几下,头脑这才重新恢复清明。
长出了几口气后,她指挥灵卡和鬼兵护住自己,层层掩护下四面观察。
就见原本空荡荡的村庄,这时已有了许多“生气”,四面八方投来的都是或稚嫩、或沧桑的目光。
而刚刚唱着民谣的人,正是一群追赶着奔跑的小孩子们。
他们跑呀跑,来到捂眼小鬼身边,解开了绑缚她的锁链,然后拉着她一起在这村里玩,转眼间就消失不见。
期间任由偷袭者如何在心海中呼唤,都没有任何反应。
她开始在心中暗骂自己太过大意,稀里糊涂就进了周川的领域,这下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决赛估计也去不成了。
“不,不行,我一定要去打东瀛!”
她咬牙说道,猛一挥手,控制手下鬼兵发起冲锋。
周川这方的三位则是开始自由进攻,锁链、哭丧棒、金枷、佩刀一齐飞出,于空中生出朵朵花卉。
借着高大雄健的体魄,枷爷独自迎上对面两张灵卡,偶尔飞起一脚,就像是小孩子踢易拉罐那样,把前来打扰他战斗的鬼兵,踢出十几米高。
犹如无可匹敌的战争机器,拳脚枷刀,打得鬼兵随时都要溃逃。
偷袭者却是在这会儿功夫,戴上了一个单片镜,竟真在领域中寻到了周川的身影。
“帮我拦住他们!”
她轻喝一声,身姿灵动地大跨步腾空,像是绷紧的弓弦骤然松开,释放出摧毁一切的箭,重重砸落在周川藏身的屋顶上。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枚高速旋转的盾牌,偷袭者顺势将其接住,带着巨大的动能挥往周川的方向。
可反馈回来的,却并没有打中实体的感觉,似乎只是划开了一片空气。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嘎吱嘎吱”的声响传来,再受不住摧残的屋顶骤然裂开,她一时不查,直接跌进了民房之中。
好不容易爬起,就对上数道朝自己投来的阴冷目光。
“是你毁了我家的庄稼?!”满脸黝黑、沟壑层层的老妪忽然发出无比刺耳的吼声。
偷袭者下意识说了声“我没有”,可这时对方的手死死扣住了她的脖颈,她的嗓音也就渐渐小了下来。
调整好呼吸后,她从心海中唤出一张卡,朝着老妪投掷,刹那间火光冲天,橘红色的焰花将这一家尽数吞没。
可还没等她喘口气来,就又见到了之前不小心斩断庄稼时遇到的丑陋乌鸦。
她这时才注意到,这怪鸟的眼睛不是鸟目,而是人瞳。
“外来者毁我生计、伤我亲人,桃花源之民人人得而诛之!”
乌鸦忽然口吐人言,像是抓挠玻璃一样刺耳,恨不能用声音把人的五脏都炸开来。
偷袭者勉强站起,就注意到四面八方都传来了视线。
桃花源人很友善,友善到可以为外人设酒杀鸡作食;桃花源人很凶毒,凶毒到可以用一切手段处死带着目的而来、扰他们清静的不速之客。
偷袭的家伙显然就是后者。
“杀了她!”
滚滚声浪袭来,偷袭者头也不回地朝灵卡、鬼兵所在的方向猛跑。
可还没来得及走出几步,就有小鬼扑出来,险些绊住她的脚步。
情急之下,她抬手唤出武器卡,从中取出一柄大刀,拼着最后的力气,整个人化作了一场狂躁的台风,要杀出一条“血路”。
可她越是动手,桃花源之民就越是疯狂,眼里的怨念与憎恨仿佛能化成实质、凝出海水来,将其淹没。
“呼……呼……”
连半里地都没能走出,偷袭者就筋疲力尽地倒了下来,她努力挪动着抽筋的小腿,朝大路跑着。
眼见就要被一个面容苍白、双目漆黑的老者抓住,忽然一只手伸出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拽进了一栋民屋之中。
桃花源之民的攻势也随之停了下来。
“谢谢。”
她本能地道了声谢,等到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她只见一张紫色边框的卡牌,在自己的目光中愈加清晰,又化作一道妖冶的光,直直抵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直至最后一刻,她终于迷迷糊糊看清了卡面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