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一白工作起来就不分时候,等到钱念拿了药来让她吃,鹿一白才意识到,天居然已经黑了。
“多谢。”
鹿一白道了谢,吃了药,看着外面黑了的天色,又想起来一件事,问:“我妈呢?”
钱念就回她:“鹿太太看您在忙,说不打扰您,她先回去做饭了。”
因为鹿一白不太吃得惯医院的饭菜,鹿月直接住到了医院旁边的酒店,每天做了饭给她送过来。
鹿一白点了点头,才打算给鹿月打电话,就看到了手机上的信息。
是周怀幸发的。
“今晚想吃什么?”
这消息是一个小时之前的,而那个时候,鹿一白正在专心工作,根本没有听到。
她叹了口气,知道周怀幸发这消息的意思,就等于今晚会过来了。
她想了想,还是给周怀幸回了一句:“我妈做了饭,今晚不用麻烦你了。”
周怀幸回的很快:“好,我已经在路上了,那我……去看看你?”
这人将话说到这么可怜巴巴的份儿上,鹿一白拒绝的话就有些说不出口。
“谢谢。”
她发了这句,将手机放在一边,无意识扫到床头的那一束花,就有些发呆。
花瓶里放着一束白玫瑰,今早才送过来,花瓣层层叠叠的绽放,散着浅浅淡淡的幽香。
这是周怀幸送的。
也无怪黎琛会问他们之间如今是个什么情况,毕竟周怀幸现在所做的事情,桩桩件件都沾染着暧昧。
不管是清晨的花,还是傍晚的饭。
自从她住院之后,周怀幸每次来,都会带一束花,不同于以前的红玫瑰,大概是身份不同了,他送的花也收敛了许多。
百合、向日葵、康乃馨,还有各色的玫瑰。
每一样都漂亮,但唯独没有红玫瑰。
这一束白玫瑰,已经是他最直白的表达了。
纯真的爱。
鹿一白垂眸,看着这一束花,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其实周怀幸不是现在才开始给她送花的,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有次鹿一白
。受伤住院,周怀幸去看她,鹿一白就跟他撒娇,说病房里惨惨淡淡的,住着人都蔫儿了。
从那之后,周怀幸便会让人每天送去一束花,热烈的红玫瑰,浓郁的香,花开的明艳,一如她当年的心事。
鹿一白也是那时候才开始爱上红玫瑰的。
她爱那样奔放而直白的爱情。
后来这就成了一个习惯,周怀幸平常不大喜欢花,但她偶尔生病,他都会歉疚她,送一大束花留给她妆点心情。
现在时过境迁,两个人的感情早以不是当年,周怀幸却还记得她这个习惯。
鹿一白的手指从玫瑰花瓣上掠过,娇嫩的花纯洁无瑕,美的也是含蓄而羞的,但她早不是当年人。
她收回手指,又想起黎琛的话。
那时候黎琛跟她说:“不管你想怎么做,我们都尊重你的决定——当然这话也没有资格说,毕竟这些年,家里没有照顾过你分毫。但你若是需要为当年事讨一个公道,黎家会无条件帮你。”
黎琛话里意思很明显,但鹿一白想也不想的拒绝了。
她跟周怀幸,远远没到需要互相报复的地步。cascoo.net
但这会儿房间只有她自己,鹿一白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自己。
她之所以拒绝,最大的原因是,她舍不得。
舍不得周怀幸,是因为心里还有爱。
说来可笑,挣扎了三年,她以为自己对周怀幸的怨气可以抵消爱情,可当那些外部因素都退了个干净之后,她才发现,自己之所以怨,起因还是爱。
她爱这个男人,从十八岁到二十八岁,整整十年。
鹿一白闭了闭眼睛,心口像是被堵了一块石头,她试图将这情绪压下,但却是徒劳无功。
直到门口有人敲门。
鹿一白听到外面的交谈声,是钱念:“鹿小姐还在休息,您稍等,我进去跟她说一声。”
而后就是周怀幸的声音:“不用,我在外面等会儿就好。”
他声音温和,大概是怕吵醒病房里的鹿一白,所以声音压的极
。低。
鹿一白睁开眼,摩挲了一下手指,才开口:“进来吧。”
听到她声音,钱念就把门推开,跟她说:“鹿小姐,周总过来看您。”
鹿一白点头,周怀幸则是径自走了进来。
“来的路上给你带了点吃的,要吃点么?”
他说到这儿,顿了顿,又说:“当然,你待会要吃晚饭的话,不吃也可以。”
他将牛皮纸袋放在了桌面上,鹿一白也认出了那是什么。
陈记的桂花糕,很难买,小姚替她买过,排队至少要半小时起。
这家店面很小,是个老店,周怀幸曾因对方的店铺太小,将之归类为“垃圾食品”的行列,不准她吃。
但这会儿,他也会主动排队去买了。
鹿一白抿唇,压下心里那些念头,冲着他笑了笑:“谢谢。”
她说话干巴巴的,周怀幸神情也有些不自然:“随手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