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水忆起她在凡世间的一生,忆起那位救她出危难,临终之际将自己孩子托付于她的女子,突然就伤感起来。
“娘娘,主君如今已是独得大造化之人,再也不必事事低那文渊太子一头了。”
“主君他从来没让您失望。”
“您放心,只要老奴在一日就不叫那些魑魅魍魉,庸脂俗粉,一心想要攀附上主君的贱婢行任何狐媚蛊惑之事。”
……
沧澜宫内,去华容池沐浴归来的桃熹,洗漱完毕之后一改倦怠端坐在棋案边聚精会神地将棋盘摆好。
“坐下吧,陪我下局棋。”
石青晏也不多话,只从善如流地在桃熹对面的位置跪坐下来。
桃熹见石青晏一言不发美眸中光华流转,意识到对面的女子刚从芳晓居过来,便勾唇露出一抹充满兴味的笑来。
“怎么,你这是又被芳水数落了一顿。”
“嗯,本君猜猜,你今日眉间微凝不见欢欣,那今日芳水一定没讨着好。既如此,你又何必丧着一张脸。本君不爱看,碍眼。”
石青晏掀起眼帘,静静地望着仍旧笑得纯良无害的男子,她实在没心情应付这些个全凭自己喜好行为难之实的人。可是她实力和对方太悬殊,也只好忍气吞声。
“和人理论争执即便赢了对方,也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怪让人厌烦。”
桃熹并未怪罪石青晏的大胆直言,反倒面色稍缓,唇又更上扬了几分。
“芳水嬷嬷她就是这个性子,本君倒也习惯了。你不喜欢也不必委屈自己迁就她,毕竟你们之间没有任何情分。只是凡是记住分寸便好。”
“她呀,也不过是个寂寞孤独的老人而已。”
石青晏闻听此言当即怔了怔,而后捻起木罐中一粒白色棋子看着那暗藏玄机的棋局,迟迟没有落子。
其实她很想反问一句对面的男子。
“那你呢,你在这飞云阁中难道就不觉寂寞。”她当然是不会问出口的,因为她知道有些话桃熹根本就不会回答。只是石青晏不由得想起了曾经偶然间遇见过一次对面无心睡眠的神君,独自一人在外游荡,而后悄无影踪直至后半夜才又突然出现的事情。
因为心中有了疑惑,石青晏自然也上了心。几年间桃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夜间外出一次,而且极有规律,直到一次石青晏终于抵不住心中的好奇,隐去气息身形化作一只夜纹蝶跟在桃熹身后,那一夜她见到了一个男人孤寂的背影,暗夜是她最好的屏障,桃熹似乎也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她跟着月夜下墨发微扬,穿着一袭赤红广袖长袍的男子,如一道流岚般掠至飞云阁最高处,落于一玉阶之上,石青晏当然是看不见桃熹眼中明明灭灭的光芒,她只是以灵力稳定着身形又仔细着不被桃熹发现。
石青晏看到桃熹在一块平地上站定,只见前方尽处迷雾散去一座白色巨塔渐渐现出轮廓来,石青晏惊讶抬头,感叹飞云阁所在的御灵山竟有一处这样周围贴满聚灵符咒结满大阵的巨塔,尚来不及多想的她就看到那赤着双脚衣袂飘飞的男子已拾级而上,往那泛着霜华之色的玉阶踏去,石青晏随即控制着煽动翅膀的频率,朝桃熹离去的方向飞去,唯恐迟了会错过似的。只她刚飞至玉石砌成的阶梯之上,就被一股力量反弹了出去摔在平地上,再无法前进稍许,石青晏忍耐着身上灵脉的刺痛感,再不敢轻易靠近了。
四周布有结界以如今的修为她上不去,也就无法知道关于那白色巨塔的一切,石青晏伤到了灵脉,桃熹也早已消失在她眼前,无奈之下她只好回飞云阁沧澜宫自己的住处了。
“你不专心。”
“你到底在想什么,和本君下棋态度竟如此敷衍。”
“不下了,你走。”
“本君突然想吃御灵山山腹中长在啄日泉附近的红腰娘,算算时间距上次果熟已有百年之久,此时的果子应该到了最甜的时候,你为本君摘来。本君还想尝尝那在峭壁崖柏上筑巢的野蜂产的蜜,你一道为本君取来。”
这还是桃熹第一次给她指派到飞云阁以外范围的差事,可石青晏凭着这几年和面前这位夜神神君的认识来看,被惹得不愉快的男人恶劣因子作祟是必要做些什么来让自己消气的。
她方才的确是分心了,而桃熹最讨厌别人胆敢无视她,她显然触了对方的逆鳞了。
想也知道她此次出去绝对不是摘果子,采蜂蜜那样简单,她这一去一定没那么容易将东西带回来。但她不可能拒绝,也不会向桃熹说软话求情。
“我知道了,那青晏就不打扰神君,告辞。”
石青晏缓缓起身只看了低着眉不说话的男子一眼,而后翩然转身离开了内室。
飞云阁被烽火城围绕在中心,呈环抱之势,而飞云阁便建在一座似耸立于云霄之中的独峰御灵山颠。石青晏架着桃熹教她秘术所幻化的五彩祥云飞离沧澜宫朝御灵山山腹飞去,御灵山得天独厚是一个灵气充沛之所,一想到这样好的地方原本是她们离火宗的根基所在,说对桃熹没一点意见是不可能的。毕竟确实是他毁掉了离火宗的传承。但石青晏又不是个胡搅蛮缠之人,尤其还清楚其中的前因后果,她师尊当初之所以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