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安稳,眉千笑醒来的时候充鼻草药味,但已比醒来只闻到尸臭或臭沟渠味好上一万倍了。破旧的医馆四处透风,透入的几丝微风稍稍赶跑中午的温燥。
眉千笑伸了个懒腰,一回头吓了一跳。
“庸医你胳膊怎么了?我记得昨晚只是把你胡子全拔了,没把你胳膊给卸了啊。”眉千笑看着胡来的手缠满绷带,还一脸哀怨的样子看着自己,奇怪的问。
说起胡子这事胡来感觉二次伤害,摸了摸秃了的胡子,心中怨气更甚,但奈何打不过人家,只好呢喃回应:“胳膊是早晨上山给摔断的!我的胳膊我爱怎么断就怎么断,不行啊!”
我靠,现在的庸医都有自虐倾向了吗?
一旁的算命先生一看就知道是个守不住秘密的人,嘴巴爱叨叨,忍不住朝眉千笑打小报告:“他哪是摔的,是早晨看你睡熟了抄了把刮骨刀找你麻烦你。但没想到你睡了还会揍人,刀还没靠近就被你一边打呼噜一边抓住一只胳膊甩骰子一般甩到一边去了……胳膊就断了呗!”
噗哈哈哈……
还当啥事呢……想趁老子熟睡弄老子?到了咱们这境界,睡熟了反而更敏感地感受到恶意,而且没有意识动起手来更没轻没重……这庸医一个没有武功的普通人,没被哥失手打死已经算很好运了,打断的胳膊就当做买个教训。
这种傻子懒得理他。
眉千笑爬起来,犹豫要不要问一下林夕雨起了没,但又觉得自己是人家救命恩人,应该有高人风范,不该那么轻浮。按道理来说,不该那姑娘早早起身向自己请安?哼!大早上没美人喊起身,哥不高兴了!
在眉千笑不经意路过客房房门第八次后,胡来终于受不了了,瓮声道:“晃来晃去有屁用,人家早走了!”
“什么,走了?她看不见东西还跑去哪?”眉千笑愣了愣问道。
“人家姑娘可活得比你想象得要自立自强,摸索了一早上习惯了看不见的情况,已能自由行动和常人差不多……你们这些武林中人练了武功还真是不一般,普通人起码几个月才能习惯看不见东西呢……”
“她有没说要去哪?”
“好像附近的一座山吧。问她去做什么,她就笑了笑,哎呀,那抹娇美唤醒了我的心跳声,让我找回年轻的感觉……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吧?”
眉千笑没理会胡来陷入美丽的幻想之中,人家都不在了他还留在这做啥?径直走出了医馆。林夕雨自己跑了更好,他还得去找师父呢,自己看到她肯定放心不下,要照顾她浪费一段时间,这下自己可就抛下了一个大包袱……
林夕雨定然也是想到这点,不想再麻烦他,这才自己走了。
想到这里,眉千笑莫名感到失魂落魄,神不守舍连自己走往哪个方向都不清楚,想不明白为何如此担心一个相识不过半天的人。等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步入一条死胡同,里边几个年岁不一的孩童在那玩耍嬉戏。
“九日山,爬九日;越十天,必无还。山中鬼神谁不知,宁拿大胆换命来;夜半敲鼓莫靠近,大鬼最爱哭啼孩……乖乖睡乖乖睡,大鬼最爱哭啼孩……”
眉千笑转身走了几步,最终咬了咬牙还是回头快步走到那群小孩面前,蹲下硬挤出一个和蔼的笑容问道:“你们唱的是什么童谣啊,怎么这么好听!”
“叔叔,你是不是有病?这童谣那么恐怖哪里好听了?”离得最近的小女孩用一双看傻子般怜惜的眼神看着眉千笑。
眉千笑“叔叔”大受打击,现在的小屁孩都那么没眼力的吗……你才叔叔!你才有病!属于你们小孩子该有的天真无邪呢,都被狗吃了吗!
“这歌谣是唱山上‘大鬼’的,前几个月才开始传唱。”“我也是。我爸爸两个月前去了九日山,就再也没回来过了……”“隔壁两街的猎户大牛伯伯也上了九日山没下来,婶婶说,他应该是被九日山上的大鬼吃了……最近好多人上了九日山都没再下来过。”“我妈妈说,如果我晚上不听话爱吵闹,大鬼就会找过来把我吃掉……”
啧,有人失踪了就去报官啊,在这编童谣吓唬小孩子搞毛线啊……一听就是麻烦事,妈了个蛋!
眉千笑站起来思想斗争了一会,奈何一缕白影在脑海中轻笑闪过,轻松就击溃了他的理智,懊恼烦躁地朝几个小屁孩问:“所以这该死的九日山在哪?”
怀济堂医馆内里正吵吵嚷嚷,几个晃着棍棒的混混耀武扬威,算命先生双目紧闭坐在病床上装死,胡来跪在地上撒泼求饶。
“各路好汉,我真没钱交保护费了……别砸我医馆,里边也没多少东西能让你们砸……行行好,过几天吧?”
哪个地方都有恶霸,哪个地方都有霸凌。怀济堂这里也不例外,没有势力当靠山,官老爷对贫民区的治安管理也不给力,胡来每个月都得交不少保护费。这个月才交了没多久,这批混混没钱花就又找上门,胡来哀声求饶也没能把他们清走,眼看就要挨揍。
忽然一道身影如黑影闪过,胡来眼前一花,几个混混不见了,只剩眉千笑站在身前。
再一远眺,那几个混混居然全都折了一只手躺在医馆外,过了半响才开始知道痛,咿咿呀呀叫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