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成任何一个人,就是主持会议的总经理,如果站出来说让大华实业来参加局长会议,张长亭都是要反对的。
然而,话是周老说的。张长亭嘴张开了又闭上,再张开又闭上,终究是没有敢反对。
他能想到反对的理由,比如说这是石油总公司的局长会议,不容外人加入。但他也能想到支持的理由,中哈石油管道是以大华实业为主的,请大华实业来说明也说得过去。
以周老的身份,只要理由合理,那就够了。
何况,除了张长亭自己,又有谁跳出来。
张长亭要是个年轻人,说不定会喷口老血试试。可他都五十好几了,火气哪能那么大,挪动了两下屁股,就当是没听到。
办公室的工作人员也是机灵鬼,往门边走的时间稍微慢了两步,偷眼看张长亭没反应,才开门出去通知。
一个电话出去,拐来拐去,由杨明转回到了身在石油大厦的苏城这里。
他没急着上去,却是先打听会议室里的情形。
双方说了什么,每个人的态度怎么样,各位局长的表情神态……这些都是苏城早就要求关注的。信息局虽然没能安排人在会议室内,但在林永贵的帮助下,自有人来传递消息。
董峰将收集好的信息进行整理,剔除明显的疏漏,整合重复的信息,再转交给苏城。
所花费的时间,和拐来拐去的电话也差不多。
由于提前到了石油大厦,苏城就省去了自分公司到这里的时间。等信息局的信息员将密封的信件交给苏城后,他很容易就能判断出目前的状况——林永贵并没有明显占优。
这是个让人沮丧,又有些令人奇怪的结论。
苏城只能将之归结为中俄石油管道的诱惑,比中哈石油管道的诱惑大的缘故。或者,林永贵在做工作的时候,张长亭也没闲着。
此时此刻,苏城还不知道,苏刑和苏亚平组成的小团体,又撺掇了数名苏家成员,加入了反对的行列,并且影响了几位局长。
不知道归不知道,目前的状况,依然属于意料之中。苏城合上文件,问面前梳着三七分的信息员:“进去以后,能传递消息吗?”
信息员左右看看,低声道:“简单的消息,能传递出来。”
“这样……”苏城摸摸下巴,道:“到地方,我如果把茶杯把转到3点钟的方向,那就是没事,转到6点钟方向,那就是执行事项1,转到9点钟是事项2,12点钟方向是事项3……”
苏城一边说,一边在一张纸上,记录下事项1,事项2和事项3的含义,注明情况,然后装入信封里封口,再交给信息员,道:“一定要安全快速的,把信交给董峰,如果没成功,也要想办法告诉我,这个要先传达出去。”
他说的,其实是谈判中常用的套路,和情报什么讳莫如深的勾当,是扯不上关系的。坐在谈判桌两边的人,如果轻易离开谈判桌,很容易让对手抓住机会。一个眼神,一个手势都可以用来做暗号,往往能够将最新的消息传递过来。
苏城以说明者的身份加入石油总公司的局长会议,显然没有擅自离开的资格,这时候就分外的需要消息传递了。
大华的信息员珍之重之的将信封收好,道:“我会以最快的速度,将它安全送到的。董局给我们教过规矩。”
“小心谨慎。”苏城拍拍他的肩膀,迈步上楼。
小信息员自个激动了三秒钟,手摁了一下信封,心中登时饱含着使命感。
三楼。
激烈的争执,并没有因为苏城的到来而有所变化。
如此重要的议题,石油系统内的官员没有敢轻视的,自然是能争取多少有利条件,就要争取多少有利条件。
当着周老的面,林永贵和张长亭都是卯足了劲,远到国际形势,近到国内供需,偏门的石油理论和热点的石油价格,几乎是天文地理技术革命的讨论了一遭。放在周老对面的白板,写下的内容也越来越多,必然的超过了石油管道的局限,开始向着中国石油发展这个难解的命题讨论了。
偏偏周老不说停,双方的人是想停都停不下来。
苏城静悄悄的坐在侧面紧挨着墙面的椅子上,观察着形势。
正在说话的是罗名山,属于林永贵派系的人物,当年从石油部远调新*疆分公司,升的却是飞快。中哈石油管道若是成功的话,免不了要和他打交道。此时,罗名山就在以专业的眼光,阐述如何克服困难,铺设中哈石油管道。
和他对阵的是宝石机的厂长贺海涛。宝石机是中国最大的石油机械厂,更是石油管道业的龙头企业。上个月,他还是反对安大线的一员,因为张长亭准备将安大线的管道业务交给旗下的大庆机械厂来做。如今,贺海涛却在阐述中哈线的艰苦和不切实际,明显是得到了张长亭的许诺。
实际上,大华实业和宝石机的关系不浅。大华石化和大华燃气公司所需的管道数量都不在少数,一些重要的部分是由国外进口配套的,普通的就由宝石机提供了。他们甚至专门为两家公司研制了特殊的管道。
不够,在上千公里的石油管道面前,以前的香火情就算不了什么了。何况,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