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站在路边说话,面前就是一条宽敞的马路,中间置放着长且看不到头的白色护栏,往来车辆如织,却安静。
这一带还有个学校,又有医院,是禁止鸣笛的。
听见谈西泽说的那一句后,宋觅愈发觉得他眼神深邃迷人,像夜色月光下的垠垠大海,黑得那般纯粹,要把人吸进去似的,一瞬间骨血都会融化。
如此看来,确实像他说的那样,他的眼神和清白不沾边的。
宋觅被他看得耳热,噎一下,迅速转移开这个话题:“谈总,你刚刚说还有话要和说,是什么?”
谈西泽烟瘾犯了,喉咙里有些痒,他摸出烟盒和火柴盒,说:“谈文周不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他是我见过最难缠的人,他还会找上你。”
“啊?”
宋觅惊讶一声,忙问:“那怎么办呀?”
谈西泽将一根火柴划燃,用手护着火送到嘴边,咬着一支烟含糊不清地说:“别怕,这不是有我呢吗。”
他深深吸了一口烟,夹着烟从唇上取下,又说:“他要是再找你,你就告诉我。”
“……”
宋觅一边点头一边想到谈文周,坐在轮椅上面目寡瘦的苍白男人,病恹恹的感觉,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死掉。
她迟疑地说:“感觉你大哥就是一个病秧子啊……”
这句话,隐含的意思就是,一个病秧子又能做什么?
谈西泽听懂了。
“困兽犹斗的道理,你应该懂。”男人语调平静,可运筹帷幄掌控感却很足,“一个穷途末路却又时日无多的野心家,要做的事和能做得出的事都会远超常人想象。”
“……”
“殊死一搏的局,无所不用其极也不是没可能。”
阅历和城府层次完全不在一个水平,宋觅听得似懂非懂,默了半晌,她只能说:“反正,你哥哥要是再找我,我就告诉你。”
谈西泽淡淡嗯一声。
说到这里,宋觅又想到一个事情:“在病房外的时候,我听到你们对话,你说你哥哥是故意激我,想让我打电话把你叫来医院。那你是早就知道他的意图,那你为什么还是来了?”
“……”
听完,谈西泽极轻地笑了下,他有时候真的不知道,她是天然呆还是脑子钝,这还要问他。
在吞云吐雾间,他落过去的目光也有几分意味不明,嗓音微微低了些:“你觉得呢?”
经他这么一反问,宋觅才觉得自己在明知故问,还有故意和他调情的嫌疑。
天地良心,她真的没有在第一时间明白过来。
然后,谈西泽笑着给了她,最让人心动的答案:“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为你跑一趟。”
直白得不加任何修饰。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的特护病房里,谈文周是半刻都不肯消停。他不配合护士输液,独自控着轮椅来到窗边,看着窗外的如伞般撑开的老橡树,嘴里自顾自地念念有词。
“他来了……他为了一个小姑娘跑了这一趟……”
“两人关系一定不浅……”
“……”
护工上前,劝他:“谈先生,要不是咱们还是先输液吧?”
谈文周摆手示意住嘴,咳了两声,然后吩咐:“把我手机拿来。”
护工也只是一个打工的,不敢多嘴,把手机取来递给谈文周。
护士还端着药水盘尴尬站在一旁。
谈文周拨通一个号码出去,一接通,就直接说:“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一下。”
“……”
那边的人默了一秒,问:“我和你之间有什么好合作的?”
谈文周也不急,咳嗽着笑了下,虚弱地缓慢道:“你也别着急拒绝我。”
“……”
“要是我说,要和你合作的事情,事关显周呢?”
等餐厅打包好饭菜,由服务员送出来时,周朗正好将宾利稳稳当当停在两人面前,下车绕过车头,拉开后座的门。
见状,宋觅给谈西泽道别:“谈总,拜拜。”
谈西泽坐进车里,车窗降下一半,能看见他上半张的脸。他说:“快回去吧,等会饭菜该凉了。”
宋觅乖乖点头说好。
目送着谈西泽的车消失在车流里,宋觅站在原地愣了一会神,今天这件事,又多亏了他帮忙。
如若没有谈总,事情还不知如何收场呢。
宋觅提着打包好的饭菜,等绿灯后过马路,在医院大门口时,接到爸爸的电话,说奶奶已经转到了住院部三楼的单人病房,让她直接到住院部。
她说了声好,然后挂了电话。
住院部,三楼。
宋觅在护士台询问了下,确定奶奶所在病房后,提着饭菜往前面走。长长的一条廊道,两边单双号各自排开的病房,病房门或开或关,里面都是有人的。
要问哪个地方从不缺人,只能是这医院。
找到对的病房,门旁的智能小屏上显示着奶奶的名字和年龄。
刘兰花,75岁。
宋觅推开病房门进去,游目四顾地扫了一圈,果然单人病房就是比普通病房好得多,设施很新,墙面都是一种崭新的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