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浮生一直一言不发,此时见雷世庸停步,不由的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雷世庸似乎早已料到吴浮生会有此问,头也不回地反问:“你说呢?”
“我……我说?”
“你是谁?”
“我?我……我……”吴浮生窒住了,呆立当场,呆若木鸡。
雷世庸也不着急,转过身定定地望着吴浮生。
吴浮生眼中似乎有电光闪动,电光越闪越快,陡然间一声轻响,他整个人霎时间微微亮了一亮!
脑海中一个念头蹦了出来:“我知道了,我是吴浮生!”
名字一出现,一直封存的前尘往事,如风沙般掠过,又如烟花般散去!
人是因为记忆而存在,是记忆的俘虏么?
又或者是因为我们,才创造了这些记忆吗?
那为什么记忆总是在心头萦绕,久久不肯散去呢?
我们身为记忆的创始者,竟然不能毁灭这些痛苦,快乐,忧郁,悲伤,华而不实的东西么?
又或者,我们只是这浮光掠影的记忆中的过客,只是这些记忆的忠实记录者,只是这些记忆的永久性的旁观者。
我们一遍遍的观看着,一遍遍的重播着,跟随着故事中的主人公喜怒哀乐,如同一个提线木偶。
我们明明知道那悲伤的结局,却永远无能为力。
或许是记忆创造了我们罢。
正是这些记忆,我们才存在,我仍旧是我。
当丢掉这所有的记忆的时候,我们便不再是自己。
那是一个新生的婴儿。
吴浮生突然仰天长啸道:“我是——吴——浮——生!”
声震九霄,回荡山林。
话语之中,充斥着无边的喜悦之意!
雷世庸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可刚笑了两声,‘噗’的一口,喷出一大口鲜血来,整个人萎靡不振,昏倒于地!
吴浮生吃了一惊,慌忙过去抱住了雷世庸,道:“师父!师父!你怎么啦?”
过了良久,雷世庸才慢慢醒来,他看了无眉毛,无头发,无眼睫毛的吴浮生一眼,缓缓道:“为师命在旦夕之间,很快要死了!”
吴浮生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或悲?或喜?或者愤怒?这位师父对他,似乎还只是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我……我知道,我已经是个没用的人啦,不过我离死还有几天的时间,这几天对于你来说,是你这一生最重要的时刻,我把剩下的十一式风雷棍法传你,你要小心牢牢记住!”
吴浮生闻言,哪敢大意?打起精神,用心学习。
学习的开头往往是痛苦的,可一旦登堂入室,渐入佳境之后,便如同狗熊吃蜜一般停不下来了。
所有的技艺,莫不如此。
武术也是这样。
一开始学习,只觉得晦涩难懂,疲惫疼痛,可一旦入了门,得了这里面的好处,那便越学越兴趣盎然,学到深处,直恨不得一下子就练到至高深处。
本来练习第一式——山雨欲来风满楼让他吃尽了苦头,而且这一式动作繁复无比,仅仅一招竟然比他的拳法所有招式加起来还要复杂,而且里面还有很多违反人生理的动作,他压根做不出来!
可经过天雷劈击之后,这些怪异无匹,晦涩难明的动作,竟然举手抬足就做到了,如同吃饭喝水一般容易,毫不费力!
更让吴浮生震惊的是,自己的脑袋似乎也跟以前不同了,记忆能力强了许多,也变得聪明了不少,老者仅仅口述手比划,自己马上就能领悟,马上就能做出这个动作来!
最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方,是他发现自己身上小时候留下的伤疤全都没了踪影,而且昨日受的伤也全部痊愈了!
如此一来,吴浮生如虎生翼,学起棍法来飞快,不到半夜,竟然已经学到了第六式!
折腾了一大天,吴浮生发现自己精力愈发好了,既不饿,也不渴,亦不累,两个眼睛瞪的铜铃一般,圆彪彪地,几乎要放出光来!
他没事,老头可受不了了,吩咐一声,吃喝一顿,沉沉睡去!
吴浮生彻底的得了这其中的好处,心中异常兴奋,只睡了一个多时辰,便再也睡不着了。
他干脆不睡了,直接窜起来,拿起老者雷世庸平时准备下的木棍,就在空地上操练了起来!
虽然学会的只有五招半,但此棍法非比寻常,乃是上古神技,所以动作复杂繁多,刚猛迅捷,而且技法巧妙。
吴浮生越练越是着迷,便好似色中饿鬼抱得绝世美人一般,手舞足蹈,越练越快!
只听得场中风声越来越盛,卷的落叶蹿飞,树枝乱晃,竟然隐隐有天雷藴孕之象!
天色渐渐明亮起来,又是苍生千变的一天。
火红的太阳慢慢盈满天空。
等太阳升到半中天的时候,吴浮生终于挺了下来。
丝丝雾气从他身上弥散,如同清晨的山霭。
面色蜡黄如土的雷世庸缓缓睁开了赤红的双目。
吴浮生惊喜地跑将过去,殷勤地道:“师父!您老人家终于醒啦?我还以为……”
“还以为我已经死了么?”雷世庸眼中露出浓浓的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