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衿的脑子大抵是被春日的冰水冻得僵了,勉强运作,赶紧连滚带爬的跳下来,扑通一声就跪下来了,低垂着眸子,勉强咧了咧嘴:“陛下万寿无疆,民女这点雕虫小技,岂不班门弄斧?”
秦玉苏“啧”了一声,不都说周将军家独女大字不识,目不识丁吗?怎么为了进宫,连夜挑灯夜读了?
亦或者是从棺材中汲取了天地之灵气,灵根深种,顿悟了?
“进宫的女人着实不少,不过人家都还未出阁,你这种已为人妻的女人进宫,着实是让朕刮目相看?……你也打算嫁给朕?”
秦玉苏伸出葱白的手指,放在面前仔细的看了看,声音就仿佛是雨滴落在湖面一般,轻轻的,不咸不淡的。
周子衿眉毛一挑,心说虽这皇上有几分姿色,不过也不至于飘成这样吧?
于是她气运丹田,将自己之前准备好的说辞提上来:“陛下万岁,民女前来,是为了能求一株仙草珠子凝,陛下贵人多忘事,这株仙草可是我家的呢!”
偏殿一瞬间空气就仿佛是凝固了一般,秦玉苏的动作僵直在半空,只感觉自己如芒背刺。
他将手僵硬的放下,轻咳一声道:“是之前太后使用的那株珠子凝?”
周子衿面上附上一层欣喜,双眼放光:“是了!”
秦玉苏的表情略有停顿,眉头拧了一下,语气不似之前一般轻松——原来这女人不是来强嫁给自己的啊~
他便道:“你要那东西做什么?”
周子衿只得实话实说:“陛下有所不知,之前民女自寻短见,民女娘亲为了救我,以血度我,如今身体每况愈下,民女甚是自责,所以便是厚着脸皮,希望能求得珠子凝。”
秦玉苏心说越夸奖周子衿有点墨水,这丫头倒是越发咬文嚼字起来了,该不会是将这一辈子学的词全都用上了吧?
只是纵然周子衿心大如海,在提起娘亲的时候,竟也红了眼眶。
秦玉苏那双丹凤眼轻轻的扫过周子衿因为说这些话的时候有些微红的小脸,只是思索了一眨眼的时间,便对旁边的大公公说道:“将那珠子凝拿给敬王妃。”
周子衿颇有些惊喜,不想这个自恋狂竟然还很讲道理。
但她还是张了张嘴道:“多谢陛下,只是……陛下能不能不要叫民女敬王妃了,民女打算和那倒霉……到没有什么感情的敬王和离了。”
“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秦玉苏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像是一击重击一样的击中了周子衿的心。
“为什么?”周子衿顾不得那些。
此时大公公已经将一盆草端了过来。
这个瓷盆很大,其中长着一片细长的青草,每一片叶子上都挂着水珠,就好像是这青草自己孕育出来的一样。
这东西……还真是好像是韭菜啊。
大公公将那珠子凝放在了桌子上,面上带笑的说道:“王妃娘娘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珠子凝虽然有起死回生之功效,但是却需要一株及其昂贵的药引子流玉盏。这东西,三千两银子一盏……”
三千两?这是她月薪三千可以讨论的吗?
抱着珠子凝从皇宫中走出来,周子衿耳边还回想着皇上的话:“若只凭你一个周家,想要以此为引,恐怕不妥。若是敬王能伸出援手,说不定还有的用。”
哈哈,皇上真是深居宫中,殊不知敬王如今大抵是在家奋笔疾书,忙着写休书吧?
她仰天长啸:“娘啊,恕孩儿不孝,您可以挺过去的吧?”
周子衿离开宫的前脚,后脚那青年便是已经提着一张纸就进来了,他面露喜色,对着屋内还在发呆的秦玉苏说道:“陛下,结果出来了!她……是个人!”
秦玉苏咬了咬牙,接着猛然浅蓝的袍子一闪,一阵淡淡的清香漫过,青年的衣领被狠狠的提了起来,对上秦玉苏那张略有愠怒的眸子:“温沛,朕让您去调查为什么朕碰到她,没有犯病,朕管她是人是鬼?”
温沛挣扎了一下,勉强道:“那您不将她留下来?”
秦玉苏突然涌上来一股烦躁,将温沛扔到一旁:“那现在怎么办?”
温沛整理了一下衣领,面色恢复如常:“怎么办?自然是要贴近人家,好好调查人家身上到底带着什么东西。不过这事情得您做,您是知道的,臣不会武功……”
秦玉苏心中的烦躁更甚,他堂堂一个皇上,如今也要去爬墙头了?
——
待到周子衿回到将军府之时,已经是头晌。
她进了院子,便见两个哥哥趴在正殿门口,正抻着脖子往里面看。
她站在这两个人身后道:“怎么啦?是不是敬王来休妻了?”
秦玉明倒是个急性子,难不成是生怕周子衿先发制人?将他先休了,所以他先来休了周子衿?
怎么如今写休书都内卷起来了?
两个人吓了一个激灵,接着都面容奇怪的摇摇头。
便是在此时,正殿的人似乎是已经听见了周子衿的声音。
只见一个男人身着一袭白衣,从正殿匆匆提步过来。
他背着手,高大的身形,面上带着伤痕,低垂着头,将目光落到了还抱着珠子凝的周子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