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周唐氏竟然赌了一口气,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周子衿赶紧迎上去,一把抱住了周唐氏。
周将军和两个儿子都迎了上来,七手八脚的将周唐氏送到内堂床上。
周唐氏面色惨白,毫无血色,周将军背着手来回踱步十多趟,终于停住了,一敲手就道:“我之前征战边关的时候,得了株仙草珠子凝,都说那东西有起死回生的效果,我就将它送给太后了,太后当年重病缠身,用了这草,硬挺到了前两天才薨了,反正太后也没了,咱们将这东西要回来吧?”
这个不大的房间中,烛光摇曳,周家三兄妹相互对了对眼神,面上都露出了喜色。
只是周子衿却还是不放心的问道:“咱就是说,这珠子凝果真是仙草哈,竟然薅不秃?就一株,硬生生挺了那么多年?”
这可能吗?这不可能!
旁边她二哥周子枫坐在桌子上,双手抱着腿,松松垮垮的。
他面容清秀柔美,同周唐氏最为相像。
他白了一眼周子衿,将这话接过来:“那玩意和韭菜似的,一茬一茬的……”
周将军思及此,当即一拍大腿道:“我明日就进宫,同皇上将那珠子凝讨回来!”
“等等。”
周子衿赶紧迎上来,小声的说道:“爹。娘亲是为了我才变成这样的,要去讨,也应该让我来。娘亲为了我做了那么多,我若是不为娘亲做点什么,枉为您和娘亲的女儿了。”
周子衿的声音不大,却极为诚恳。
周将军和房间中的两个少年都同时转头看着周子衿。
“子衿你……”一时间众人竟然难以相信,这还是他们的子衿吗?
之前的周子衿一心扑在敬王秦玉明身上,纵然家中亲人宠她无度,可是无论做了什么,她都坦然接受,丝毫没有感激之情。
当年她非要为秦玉明做衣服,可是自己女红太差,丫鬟和绣娘做的她又看不上,只将主意打到了周唐氏身上,周唐氏疼女儿,连夜赶制,结果累坏了眼睛,生生流了好几天的眼泪。
可周子衿在拿到了这衣服之时,非但不感激周唐氏,还嫌弃那衣服有一处绣得不标志,哭闹了好久。
此时见周子衿转了性,周将军那一张黝黑的老脸此时突然绽放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好,爹的好女儿,辛苦你了!”
翌日清晨,周子衿从满柜子的花花粉粉红红绿绿的衣服中勉强找到了一件白底绣红边的裙子套在身上,又将头发简单的在脑后束了起来,从那一盒夸张的首饰中找到一个簪子,简单的插在了她盘的丸子头上——她一个现代人,还特娘的没有学会梳这古代的头型呢!
镜子中登时出现了一个五官大气明艳,身段婀娜多姿的姑娘。
姑娘浅浅一笑,红唇烈焰:陛下万岁,民女前来,是为了能求一株仙草,陛下贵人多忘事,这株仙草可是我家的呢!
周子衿一边练习着,一边出门翻身上马,身上的大红色披风随风扬起,倒显得意气风发,策马扬鞭,在朝阳刚刚爬过枝头的时候,便是已经到了皇宫。
她由一个年轻的公公引荐着,穿过偏门,穿过高墙红瓦,穿过一间一间的房子,最后来到了一座园子前面。
园子正门上面龙飞凤舞的题了三个大字:御花园
周子衿啧了一声,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对引荐的公公勉强轻笑一声道:“那个,陛下还真是好兴致呢,这大清早的,来御花园是做晨练吗?”
公公恭敬亲和的面上露出了一丝割裂的尬笑,只是道:“国事繁忙,难得有空闲时间,陛下会在御花园放松一下。”
哈哈,周子衿干笑两声,大清早就在御花园放松?那国事看上去也不算是很繁忙。
穿过层层叠叠的花束,踏在石头小路上,两旁的花朵开得热烈,大抵是到了春天,大有争相斗艳之势。
直到过了假山,假山的后面是一片草地,草地的尽头是一条蜿蜒的小河,小河上游是个人工湖,小河岸上,一排排的柳树已经抽了新枝,正随风飘扬。
在一棵柳树前面,一个公子身上穿着白色袍子,如墨般的头发伏在他有些消瘦的后背上。
他一手放在腿上支着脑袋,一手拿着鱼竿。
他身侧放着一张小桌子,上面有一壶茶,两碟糕点。
他另一侧站着一个老公公,一见周子衿来了,他便是冲着年轻公公点了点头,接着凑到那男人面前,轻声道:“陛下,来了个姑娘。”
坐在藤椅上的男人吓了一跳,勉强睁开已经粘在一起的眼睛,伸出手抹了一把脸,甩了甩已经有些麻了的手说道:“又来了一个姑娘?大公公,你自己说说,这已经是这月第几个了?”
大公公低垂着眼睛,恭敬的说道:“第三个……陛下,您如今的年龄,已经是时候成家了,太后娘娘在世的时候,也就只有这一个心愿了。”
男人漫不经心的抓过一把鱼食,随手往小河中一抛,伸着脖子看了看,眼睛还盯着平静到一丝波澜都没有的水面道:“太后虽然去了,不过你的话学得倒是快,你莫不是忘了,太后还曾说过,哀家真是希望能让淑允丫头好起来,哀家就只有这一个愿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