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穆瑜原本所想的,所谓的文会,该当是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群贤毕至,少长咸集,然后上座鸿儒尊长,其下常有士子文人作出诗篇文章,再由他人赋声唱和,博学之士从中点评这篇诗词亦或文章的优劣,双方互相吹捧,各自邀名买誉,最后从这场文会上流传出去,双双扬名,皆大欢喜。
这才是穆瑜心目当中文会正确的打开方式,而以前的穆瑜,也确实时常参加这一类的活动,也因此格外的清楚其中的流程。
但是也正如同严玄畅所说的,这一场文会本就不能以常理来进行揣度,至少直到贴近燕国公府邸后,穆瑜才算是真正明白了这一句话中的含义。
严府一行的马车在验证过身份后,缓缓驶进了燕国公府,这座极尽土木之盛,如同城池、要塞一般的国公府邸之中,最终停留在一处灯火辉煌碧瓦朱檐的建筑面前,而此时这里已经是人潮涌动,各式各样的马车已经停留在此。
进入到燕国公府的内部,穆瑜仍是不由慨叹,燕国公府的“独特”,更是想不明白,这样的府邸,朝廷到底是如何通过的决议,允许燕国公府存在至今,着实是一件很令人费解的事情。
走下马车,入眼便是悬挂在天上,连接成片,蔚然壮观的花灯,照的此地如同白昼一般亮堂。穆瑜抬眼望去,悬挂着空中的花灯,几乎是看不到尽头,甚至有可能,这样的花灯罗网,遍布于这座庞大的燕国公府的每一个角落。
这一刻,穆瑜脑海里甚至冒出了一个念头,将这些宫灯一网打尽去卖了,或许都够买上好几件好东西用来给大衍造玄图充能了。
严玄畅的名气不低,至少二人下了马车后,穆瑜便看到时常有人来寻自家的先生打招呼,自家先生也都一丝不苟的予以回应,但大多都只是寒暄几句。除此之外,穆瑜还能感觉到,时不时的会有人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
“不适吗?”再次将一人送走后,严玄畅看向穆瑜道。
“如此文会,与学生昔日参加的大不相同,一时间确实有些,无所适从。”穆瑜倒是也无意隐瞒这一点,至少从目前的内容看来,他没感觉到一点文会的气息。
“此地文会,更多是以结社形式参与。”严玄畅也不是第一次参加燕国公府的文会了,便同穆瑜解释道:“一众人聚在一起,而后各自写作,再互相推敲品评修改,最后报出,届时不仅写作之人可得扬名,那社里的其他人也会一道宣扬出去,但今夜燕国公府既然有意推波助澜,只怕,哈。”
说到此处时,严玄畅不屑的冷笑了一声:“先入内吧,至于楚遗和司空翎两位,燕国公府自会另做安排。”
随从也好,护卫也罢,自是不够资格进入主要的场地,燕国公府也会另做安排。
楚遗神情如常,这一点他一早便知。但是司空翎却是秀眉紧皱了起来。
昔日她作为万堺尊主的护卫,却因自身失职,导致万堺尊主被刺杀,从而万堺朝城风云诡变。如今前尘往事历历在目,她仍旧是作为护卫行事,如何能放心的下。
“吾便在此等候。”司空翎的语气坚定。
“那我也就在此吧。”楚遗随后也说道。
“可是……”穆瑜欲言又止。
楚遗微笑摇了摇头,“司空翎性情如此,公子是说不动的,便如此吧。”
“这……”穆瑜看向司空翎,后者眼神中便透露出不容动摇的意味,便只好说了声:“有劳。”
严玄畅将这一幕看入眼中,却并未多说什么,领着穆瑜径直便进入了文会的主会场,也是所谓的燕园之中。
燕,自然是代表了燕国公府的“燕”,仅一踏入其中,穆瑜视线便只觉得豁然开朗,偌大的湖泊上,走廊接亭台,湖面上还有舟船,便如同严玄畅说的一般,大多数的人都几个几个的聚在一起,摇头晃脑地点评着上佳的诗作文章,评着何人的诗作能传唱最久,极为热闹。
严玄畅却是不理会这些,以他的身份而言,纵然不是坐在最上手品评诗词的那一个,也不至下场去和那些年轻一辈争抢这个名声。待到看着眼前这些后,他便转过了头,看向穆瑜说道:“为师要去见些朋友,你也随为师一道吧,都是些燕冀城上下的官员,虽然一面之缘不至多深。但有这一面的缘分,未来若有什么无关紧要之事,或许也可让他们宽松一些。”
这自然只是严玄畅谦虚的说法,穆瑜也知道这不乏先生对自己的关怀之意,自然拱手领命。
而待到严玄畅为他介绍时,自然不可避免的提及了他的身份,虽无功名爵位,但无论是靖安侯穆衡的养子,还是背靠弓弧名家、火宅佛狱两个神秘势力,更铲除了钩沉两大天字号杀手。这些身份和事迹,已足以让一些人对穆瑜生出好奇之心。
对于他们而言,结下一份无伤大雅的善缘,也是无妨。更何况,这份善缘的背后,还有严玄畅这一位在燕冀城内举足轻重的人物。
穆瑜也知道这是严玄畅有意的为自己铺路,自然是乖乖巧巧的,一一的应声恭维。
夜色在交谈之间不断转浓,月上中天,气氛也愈发的趋于热烈,诗词的质量也肉眼可见的拔高了起来。
真正的好诗词,好文章,往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