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著雨从小巷内缓缓步出,用披风将身子团团裹住。
眼前,不断地闪现出她掉入地道那一刻,那双带着沉沉惊痛的黑眸,心中,竟生出无尽惆怅,晦涩酸痛。
纳兰雪如此待她,为什么?
为什么那眸光,竟让她感觉到莫名的心痛?
会不会是他?
她靠在小巷的墙上,震惊地想着。
刑场上的一幕一幕,从眼前风驰电掣般掠过。
当日,她原本以为蓝冰、唐玉他们会来劫法场,她便提前暗中疏通了刑场上的部分官员。可是,最终却没有人来。所以,她才不得已上前,刺了他几刀,打算事后封住他的穴道和脉搏,以假死将他救出刑场。
可是,她最终却刺死了他。
如今想来,事情并非那么简单。
以他的为人,怎么会甘心赴死?蓝冰和唐玉又怎会不去劫刑场?除非,是他有了万全之策,可以安然逃离。
思及这一点,花著雨浑身忽然抖若筛糠。
可是,似乎不可能!她明明亲眼看着他失去了呼吸,失去了体温!
她再将刑场上的点点滴滴回想了一遍,记忆忽然就定格在当日三公主皇甫嫣所赐的那杯酒上。
皇甫嫣对姬凤离一往情深,当日,她到了刑场上,在赐给姬凤离那杯酒之前,虽然悲伤,但并不见得多么失控。
直到姬凤离被自己刺死后,她突然悲痛欲绝,歇斯底里。
这么说,她那杯酒是假死酒!
是姬凤离事先和她商议好要她赐给他的。
皇甫嫣未料到自己忽然出手将姬凤离刺死了,所以,才如此悲痛。以至于事后,还跑到自己面前闹腾。
可是,或许姬凤离根本就不是自己刺死的,而是假死药提前发生了药效。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就有可能没死!
或许真的没死!她从巷子里跳起来,向外疾走出去。
街道上,一队队云策军掠过,他们倒是严守军纪,不掠民,不烧杀,不偷盗。
“将军!你果然在这里!”两道人影从小巷上面的屋檐上掠了下来,快速奔到了她面前,正是她的亲卫平和泰。
“这里危险,将军还是快离开这里吧!”平低声说道。
花著雨淡淡望了他们一眼,颔首道:“好,走吧!你们怎么找来的?”
“我们隐在宫中的探子打听到你和皇甫无双一起钻进了地道,然后,看到云策军兵分两路出了皇宫,我们猜测他们是找到了密道出口,所以让康跟着一队,我和平跟踪了一队。”泰低声说道。
“这么说,他们已经来了?”花著雨凝眸问道。
“是的,他们是骑马从大街上过的,一边走一边寻找,看来这个出口他们只是知道大致方位。我和泰是从房梁上施展轻功抄近路找过来的。他们,应该马上就到。将军我们赶快走吧!”
“泰,我问你,药物在什么情况下药效会提前起作用?”花著雨忽然问道。
泰沉思一瞬,缓缓道:“这要看是什么药物?”
“假死药!”花著雨缓缓说道。
泰凝眉道:“这种药极其珍贵,世间难寻,我从没见过。不过,这类药是抑制人的呼吸和脉搏的,如若受了伤,气血流动,倒是会加快药物的效用。”
花著雨心头剧震,就在此时,马蹄声响,寂静的小巷里有马奔了进来。
“他们来了,将军,我们快走!”
平和泰一左一右架起花著雨的胳膊,施展轻功,便跃到了小巷一侧的屋檐上。
一阵马蹄声和喧嚣声从下方传了上来。
花著雨示意平和泰屏息敛气,不要说话。平和泰不知花著雨何以到了此时,还不赶快离开,虽纳闷,但还是照着她的意图趴在了屋檐上,悄然向下张望。
逼仄狭长昏暗的小巷一瞬间被无数火把的亮光照得通明,一队队云策军的兵士沿着巷子一寸寸地搜查了起来,银亮的盔甲在火把下闪耀着刺目的寒芒。
花著雨迅速扫了一眼,没有看到月氏国小王子。
她方要示意平和泰一起离开这里,忽听得一声长长的马嘶,只见巷子口处,一辆马车猛然停住,拉车的骏马被突然勒住,狂嘶着撂着蹄。
马车刚停稳,车帘被人迅速掀开,一道人影从马车中跃了出来。
或许是马车行得太快,颠簸的太厉害,他一从马车上下来,便扶着车辕不断喘息。
花著雨借着火把的亮光,在屋檐上俯视着那个人——月氏国小王子。
她记得方才在宫内,他的武功似乎不弱,怎么只过了这片刻工夫,看上去倒似受了内伤。
是他刚才受了伤?
玄黑的衣袍,魅惑的面具,孤傲而冰冷的气质,他看上去确实很不像他。然而,花著雨还记得,当日在战场上,犹如沥血战神的他,也和平日里的温雅完全不同。
前面兵士们一阵骚动,不一会儿便看到一个年轻的将领过来对他禀告道:“主子,地道口果然在这里,我们的人已经从地道里追了出来,但没追到人。他们已经从这里出去了,末将认为,他们应该没走多远!”
月氏国小王子霍然抬眸,面具下,漆黑的眼底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