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了,生死于她而言,已经不重要。
她望着那逼近的剑锋,一动也不动,唇角漾着一抹淡淡的笑。
唐玉似乎也惊诧于她的反应,杀意凛冽的瞳眸乍然一缩,手微微抖了抖,剑势稍缓。
“你疯了,找死啊!”一个迅疾的力量忽然将花著雨推倒在雪地里,伸刀迎上了唐玉那一剑。
是安,他率领着禁卫军赶了过来。
但就在此时,数十个黑衣人不知从何处跃了过来,和禁卫军战在一起。
她的目光从眼前一个个黑衣人的脸上掠过,看不到黑巾下的面目,但每一双眼眸都是熟悉的,熟悉得近乎陌生,这陌生是因为那眸中的杀意。
是他,他的人要杀她了。
扑哧一声,血花四溅,肩头被刺中,却几无痛意,整个肩头似乎已经麻痹了,意识慢慢地剥离,她似乎能看到自己的身子向后仰倒。
这一瞬,身体前所未有地放松。
她早就累了,倦了。
这一刻,和他在一起的往事一幕幕在眼前走马灯般闪过,这一刻,她心中前所未有地通透。
她爱他,她早已不再恨他。
无边的黑暗向她涌了过来,似乎看到他向她伸出了手,唇角扬起一抹笑灿烂如花。
***
花著雨醒了,日光透过窗棂洒落在床榻上,这一瞬,她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雪后初霁,这雪终于停了。这缕阳光告诉她,天空的阴霾已经散尽,一切都在昨夜消亡。可是,她心中的阴霾,恐怕这一生一世都不会消散了。
“将军,你醒了?”泰坐在床榻一侧的椅子上,面色憔悴,显然彻夜未眠。
“我如何在这里?”花著雨动了动痛得麻木的肩头,凝眉问道。
她记得,昨夜唐玉带人刺杀她,是安率领禁卫军前来救她。
泰垂下眼,良久才缓缓说道:“将军,你昨夜被砍了一刀,所以,安就把你送到了我这里。”
花著雨低低地“唔”了一声,神色淡漠地躺在床榻上,脑中不断地闪过刑场上那一幕,唇角漾起一抹苦笑。
死去,方能重生。忘记,便可重活。
可她偏偏死不了,也忘不掉。
这一生一世,纵使忘记红尘中的一切,却恐怕再不会忘记他了。
“将军。”泰低低叫道,欲言又止,望着花著雨的黑眸中,闪过一丝不自在。
“何事?”花著雨抬眸望定他,疑惑地问道。
“将军,属下昨夜为你诊脉,发现了一件事。”泰静静说道。
花著雨心头一凛,当年在战场上,她曾多次受伤,但爹怕她暴露身份,未曾让泰为她医治过。泰并未给她诊过脉,自然也不知她是女子。如今,他终于知道了。
无妨,她现在什么都不在乎了。
“你知道我是女子了,安知道吗?”她静静地问道。
泰点了点头,道:“就是因为发现你是女子,他才没敢将你带回宫去疗伤。将军,还有一件事,你腹中的孩子是从你哪里来的?”
哪里来的?
花著雨神思一阵缥缈。
“泰,我腹中的胎儿,如今可好?”花著雨眯眼问道。
“不太好,你中了一种毒,但是量极少,且是慢性的,很难察觉,下毒之人是想要你腹中的胎儿慢慢死掉!若是你再这样用下去,过不了一个月,腹中胎中便会有险。”泰凝眉说道。
花著雨闻言,只觉得一颗心被高高地悬了起来,似乎随时都会“啪啦”一声摔到地上。
“还有救吗?”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急急问道。
“没事,所幸发现的早,我马上给你开一味药,每一次喝完药后,再把这味药吃下去,便能将这种毒药的药性化解。我这里有极北之地出产的晶石,可以辨百毒,比之银针更有效。下一次你再用药时,用这个晶石探一探。若是晶石变黑,那药便是有毒了。”
泰说完,从衣襟中取出来一根细长如玉簪般的透明晶石。
花著雨玉手颤抖着将晶石慢慢接了过来,那晶石躺在她白皙的手心中,散发着白玉一般的光泽。极北之地出产的晶石,极凉,一如她此刻心底的那丝冷意。
到底是谁想要害她的孩儿?
她在居所熬药不便,便托了丹泓在熬,难道是丹泓?
就算是身边所有的人都来害她,她也不相信丹泓会害她!可是,这药一直是丹泓在熬制,除了泰,也就丹泓知悉自己是女人。
谁会对一个男人用堕胎药呢!
花著雨袖中的拳头早已握紧,指甲深深地刺入掌心,浑身颤抖。
是他,还是皇甫无双?
她不能死!
她怎么能死?
她一定要把事情查清楚,为他,也为她自己。
花著雨忽然凝眉,目光凌厉地逼视着泰,“泰,你还记得那一次吗?那一次我们和西凉大战,我们中了西凉的埋伏,我腿上受了伤,马匹又战死。是你将我从战场上背了回来。为此,你身上受了数十处伤。”
泰在四卫之中是个子最矮身体最柔弱的,他的专长是暗器。可是那一次,他却负着她走了二十多里。
花著雨的话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