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肢被锁,囚服染血。
皇甫无双好似生怕花著雨担忧,低语:“宝儿,莫怕,我已派人封住了他的穴道,纵是武艺再高,他也插翅难逃。”
花著雨目光微凝。
姬凤离的盖世武功,已经毫无用武之地。如今的姬凤离,就相当于一个废人。一如当日大婚时,喝了毒药的她。
花著雨从未料到,皇甫无双会这么狠辣无情。
她尚记得,当日自己初进宫,皇甫无双和自己对弈。彼时,自己说,观棋识人,他杀伐精妙,决断雷厉风行,心胸深广,极有气魄,将来必是一代明君。
她本是夸皇甫无双,不想他用的是姬凤离的招数,是以,她一番夸赞竟是夸了姬凤离。
皇甫无双听了,一脸暴虐地拾起一粒棋子,将棋盘上的僵局搅得七零八落,冷笑着道:“任你再好的棋艺,也躲不过我的致命一击。”
从那时,花著雨便知,皇甫无双恨姬凤离。如今,这便是他的致命一击吧?
他显然知道姬凤离武功甚高。
这一刻,花著雨也突然明白,为何当初姬凤离要隐瞒自己的武功,或许,他早就想到了自己有今日,所以才隐瞒武功,为自己留一条后路,以防备被抓后,对手将他内功武力封锁。这样他或许会有机会逃出生天。可以说,姬凤离确实思虑周全。
如果他没有在战场上救自己,就不会暴露武功,或许他此刻就不是这样子了。
说起来,他眼下这种状况,多多少少和她有关。
这样想着,花著雨的目光在姬凤离身上流转一圈,忽然,就不知道眸光应该落在哪里了。他全身上下,惨不忍睹。
花著雨将目光飞速挪开,凝注在墙角的一个点上。
牢房内寂静如死,她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慢慢急促了起来,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是疼痛,又似乎是难过,在心底一点儿一点儿地弥漫开来。
不想看,却终究忍不住,过了一会儿,她又将目光慢慢地移了回去。
虚弱昏黄的光晕在室内缓缓流转,姬凤离侧躺在石榻上一动不动,长发凌乱地披散下来,遮住了半边面容。
“姬凤离,皇上来看你了。还不起来见驾!”牢官冷声喝道,气势凌人。
若是当初的左相,恐怕他绝对不敢这般呵斥。
躺在石榻上的姬凤离长睫微扬,慢慢地睁开眼睛,露出一双清华的眸子来。如今,他全身上下,似乎只有这一双眼睛能让人凝住目光。
他缓缓侧首,昔日俊美无瑕的面庞在昏暗的光线映照下,苍白到极致,额角全是细密的汗珠,似乎在忍受着剧烈的痛楚。
他的眸光,波澜不惊地扫过皇甫无双,唇角慢慢漾开一抹笑,“原来是皇上驾到,我说呢,这几日这里还没人敢来。皇上驾到,请恕姬某不能施礼了。”
他缓缓地动了动手臂,身上镣铐顿时窸窣作响,那是镣铐互相撞击的声音,也是镣铐摩擦伤口的声音。花著雨听着,觉得自己似乎也疼了起来。
不过,姬凤离除了修眉微凝,额角渗出了汗珠,唇角依然勾着风华无双的笑,倒好似自己的血肉之躯是木头一般。
“哦?原来宝公公也来了。”姬凤离的声音,温雅如风地传了过来。
花著雨艰难地转过脸,目光凝注在姬凤离唇角那抹笑上,嘲讽的不屑的笑。
他似乎早就猜到花著雨肯定会随着皇甫无双一起来,乜斜着眼,似笑非笑地望着花著雨,“姬某如今这样子,不知是否让宝公公格外满意?”
他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淡漠,再也不是当初轻轻唤她宝儿的语气。
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疏离的气息,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味,让人无端感到恐惧。
花著雨只觉得胸臆间气息一滞,攥了攥拳头,缓缓扯开一个笑容,慢慢道:“是啊,能看到左相大人也有今日,我自然是高兴至极。”
她不知道,她笑得多么别扭,她更不知道,心中为何痛楚难言,明明目的达到,应该欢喜的。
姬凤离忽然仰首大笑,花著雨从未看过姬凤离大笑,他的笑容极其灿烂,就好似优昙在暗夜里乍然开放,绝美到极致,似乎要挑起夜的妩媚、月的清华。
皇甫无双有些恼了,冷喝道:“姬凤离,你笑什么?”
姬凤离笑容一凝,睫毛一挑,缓缓道:“没什么,笑自己而已。”
皇甫无双脸色微沉,负手走到姬凤离面前,眯眼道:“小宝儿,左相大人似乎还没有给朕施礼,你去帮帮他。”
花著雨心中一凛,知道皇甫无双会折磨羞辱姬凤离,却没想到会让她动手。她强压着内心的汹涌情绪,慢慢地走了过去。
姬凤离侧眸看着花著雨一步一步走近,凤眸微眯,冷冷地注视着她。被这样的目光盯着,花著雨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头慢慢升起。
她走到他面前,唇角勾着淡冷的笑,伸手一把抓住他胸前的衣襟。
四目相对,在这样近的距离,彼此的情绪都能一目了然。
姬凤离的相貌本是俊美高雅的,凤目在浓浓长睫掩映下,幽深如梦。花著雨凝视着他幽深的眼眸,有些失神。
这深不见底的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