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凤离上前两步,卓然凝立,目光极其冷峻地从聂远桥的身上移过,再转到皇甫无双的身上时,眸光收敛转为惶恐和悲凉。
他躬身道:“微臣既没有和北朝串通,也没有谋逆,至于微臣的未婚夫人,虽然她身世不明,但微臣相信,她绝对不会是北朝公主。此事还请皇上明察,还微臣一个清白!”
皇甫无双长长叹息一声,沉声道:“好,左相大人不必惊惶。此事朕一定会彻查,不过,这段日子恐怕要委屈左相大人了。禁卫军何在?”
殿外早有禁卫军在恭候,闻言一对金甲兵士疾奔而入,为首一人正是聂远桥之子聂宁,他抱拳跪在地上道:“禁卫军统领聂宁在此听令。”
“将左相姬凤离拿下收监,待事情彻查清楚后,再行判决。”皇甫无双冷声命令道。
“末将听令!”聂宁扬声说道,站起身来,便向姬凤离走去。
“慢!”几名大臣闻言,快步上前,将姬凤离团团围护在中间。
还有几个武将甚至快步上前,挡住了聂宁等人。
一时间,殿前寒光烁目,杀气逼人。
双方皆是怒目相对,殿内气氛凝滞,犹如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大胆!你们要造反吗?”聂宁冷声质问道。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寂静下来。
花著雨静静地立在皇甫无双身侧,垂眸望向殿堂下。
一殿的寂静无声,龙案上的七宝塔漏水声清澈,一滴一滴,越发显出大殿内的寂静来。
“你们都退开,此事相信皇上一定会彻查清楚,还本相一个清白的。”姬凤离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内响起,语气不疾不徐、轻若熏风,却分明带了一丝威严。
一众大臣闻言,不甘地退了回去。
姬凤离抬眸向皇甫无双望了一眼,跪拜施礼,随即蓦然回身,朝着大殿外快步而去,自始至终,再没有看花著雨一眼。
聂宁带领禁卫军快步跟了上去。
花著雨站在皇甫无双身畔,遥望着姬凤离那袭玄色朝服的身影越走越远,渐渐消失在眼前。
奇怪的,当看到姬凤离被带走时,她心底竟然没有一丝欣喜或者快感。相反,一种浓浓的空落落的感觉在心底蔓延开来。
“退朝!”皇甫无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花著雨猛然一惊,抬眸时,看到一殿的大臣三三两两地退出去了。
大殿之上,只剩下皇甫无双和花著雨。
“小宝儿,朕终于可以除去姬凤离了,你高兴吗?”肩头上忽然一紧,皇甫无双伸手拍了拍花著雨的肩头,唇角噙着一抹志得意满的笑。
花著雨淡淡一笑,凝眸道:“奴才实在没有看出来,皇上手段如此高明。姬凤离如今声名正盛,原本不好定罪。却不想,他的夫人竟是北朝公主,这是他自取灭亡,也怪不得旁人。只是,那女子是北朝公主之事,定是极其机密的,皇上是如何得知的?”
皇甫无双勾唇笑道:“小宝儿,你真的很想知道?”
花著雨缓缓笑道:“奴才自然是很想知道,皇上也知,奴才和姬凤离原是有旧仇的,奴才早就想扳倒姬凤离了。对于那个相助之人,奴才也是极其感激的。不过,皇上若是不想说,奴才就不问了。”
皇甫无双仰首哈哈一笑,“你呀,明明很想知道的。也罢,此事也没必要隐瞒于你,我这就带你去见一见这个人。”
***
月华如水,寒气如霜。
花著雨尾随着皇甫无双沿着结满了薄冰的湖畔,穿过虹桥,来到了后宫。
皇甫无伤登基不久,所纳嫔妃并不多,除了丹泓因为花著雨的缘故尚且自由外,其余几个没有身家背景的被皇甫无双贬到了冷宫,有两个是朝中官员千金的已经被遣送回家。
而皇甫无双刚刚登基,还没有选妃,所以这后宫基本就是形同虚设。尤其是夜里,层层屋宇一片暗沉,但是有一处宫殿却是灯火通明、一片辉煌,比聂太后所居住的慈宁宫还要明亮几分。
花著雨不明白,皇甫无双何以要带她来后宫,难道说那个人是女子?
皇甫无双负手径直朝着那处宫殿而去,花著雨紧随其后。到了宫苑门口,她抬眸向宫殿匾额上望了望,只见上面书着龙飞凤舞的几个字——栖凤宫。
看到这三个字,花著雨心中猛然一跳。
栖凤宫,历来君王的皇后所居住的宫殿。
那么,能够居住在这里的女子,必是皇甫无双认为可以做他的皇后的女子了。而那个女子,就目前花著雨所知,只有一人——温太傅的千金温婉。
花著雨心中犹疑不定,看到宫门口有小太监在侍立,她扬着拂尘,高声喊道:“皇上驾到!”
殿门口的小太监立刻跪了一地,皇甫无双淡淡哼了一声,负手走了进去。
花著雨尾随着皇甫无双,快步到了宫院内。
院子里,一众随侍的宫女、太监听到皇上驾到,黑压压跪了一地。花著雨倒是未曾料到,这里会有这么多侍奉的宫人。
院子的长廊内、屋檐下,皆挂满了琉璃宫灯,将院子里照得一片明亮。
地面上积满了未曾融化的薄雪,不知因何没有打扫。有一株老梅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