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新嫁郎
按照常理,广开后宫新帝登基后必做事情之一,可以算作是上与下的心照不宣。
对于皇帝来说,迎娶臣子的女儿,首先是彰显了信任,“我们是一家人”,表明两边是在同一条船上,以后要共进退。
再者,这进了宫的女儿,某种程度上也成了臣子们的遮羞布,遇到某些令他们为难却又不得不做的事情时,“这都是为了宫中的娘娘”,那不知是真还是假的亲情,变成了应付外界看笑话的有力反驳。
而对于臣子,宫中的姐妹则是他们用来揣测皇帝心情的“晴雨表”,谁受宠了,谁失宠了,后宫的变化,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前朝的写照。
可这一切是建立在皇帝性别为男的基础上。
面对女帝,他们傻眼了。
总不能把精心培育多年的女儿,原封不动地嫁进宫吧?这一看就是老寿星上吊活腻歪了。
——那不能嫁女儿,难道要嫁儿子?
江筱易表情古怪:“……如果你们坚持,倒也不是不可以。”
乔伊目不斜视。
等下了朝,江筱易和乔伊独处时,她百思不得其解地问乔伊,那些看上去掩饰不住喜悦的臣子,该不会真以为她会沉迷男色无法自拔,登基才没几天就准备给自己送终吧?
“我难道长了张傻子似的脸?”
乔伊:“……我就知道你是在忽悠他们。”
“只怪他们理解错我的意思。”
江筱易坚决不承认是她故意忽悠人。“又没规定说娶了人一定要放在后宫当花瓶,有人喜欢腿长的有人喜欢腰细的,我就喜欢遍地跑帮我干活的,这哪里不对了。”
“况且我是皇帝,整个国家都是我的,换言之,我让自己人出去查查帐,视察一下当地官员们干得怎么样,就和我多养几只猫放在御花园,让它们帮忙捉老鼠是一个道理。”
更妙的是,这时候被送进宫的,大都是些被家族排斥、不得志的边缘人物,否则也不会被当成是利益交换的产物。
他们天生就与原家族分裂,必须要站在江筱易这边。
而且江筱易还在赌,以女主光环的笼罩范围,能够进宫的,必定有惊世绝艳之才的优秀工具人。
她赌赢了。
别人的大婚之夜,新郎帅气新娘娇羞,凤冠霞帔烛火通明。
江筱易的“大婚之夜”,对着忐忑不安的新郎一顿输出,把对方吹成了天上地下少有的俊才后,立刻让安排好的人带他出宫。
速度之快,快到这些新嫁郎们连喜床的一角都没坐热呢,就离开了这个以为会困住他们下半生的牢笼。
江筱易:还想多呆?没门!
她看着地图上那些缺萝卜的坑,暗示臣子们有好对象了就赶快往宫里送,一个两个在那里装什么矜持,等到马都迈开蹄子了才想着上车,那就彻底没份了。
乔伊眼观鼻鼻观心,帮江筱易把后宫治得像是一个铁桶,第一个送出宫的人都改头换面跑到江南大展宏图了,送他进宫的官员还在私底下沾沾自喜,认为自己是彻底摸透了新帝的心思,以为马上就会被重用。
完全没想到这位官员眼中的棋子,乘风而起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着铁证,把“娘家人”送进了监牢。
“干得漂亮。”
江筱易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国家养出了一批蠹虫,每一条都肥得流油,江筱易一边为他们的囤财能力感到吃惊,一边又下了狠手,刮去最后一层金银后送到边境改造——直接杀了太便宜他们了,对于这些养尊处优的人来说,餐风饮露地活着可比死了更难受。
偏偏他们还得感激江筱易的仁慈,没有菜市口排排跪掉头头。
“姐姐,我发现我果然是个心软的人。”
某天,江筱易大言不惭地夸赞自己。
乔伊正在整理奏折,听到这话,她缓缓抬头,“……需要我去帮你叫御医吗?”
你清醒一点啊!你干出的事,哪一件能用“心软”来形容?莫非是觉得最近被流放的人太少了,有些不适应才大白天的说梦话?
捏捏眉心,乔伊决定还是叫御医过来瞧瞧。
不过御医来是来了,被摁着诊脉的人却变成了乔伊,江筱易站在一旁倾听着医者的结论,态度之认真,让那位见多识广的老御医额头都冒出了一层细汗,生怕哪里说得不对,被皇帝派人拖出去。
“所以说,姐姐最近看着不太好,主要是累的。”
想想自己平时看过的奏折都是乔伊筛选后的版本,工作量之大可想而知。江筱易这回可不再管乔伊那些假话,强行把人摁在床上盖好被子,盯着她,让她快点把眼睛闭上休息。
“快睡!”
她呲着牙恐吓乔伊,“事情那么多,你一个人又忙不过来,不太重要的部分交给别人去做不就完了,非要熬着夜一个个地全部看过去,说废话的直接打回去重写不就完了,别惯着他们的破毛病。”
“不行。”
乔伊天生的责任感让她无法对手边的事忽略到这个地步,“要是别人出错了怎么办?”
“那你要是累死了怎么办?”
江筱易哼了一声,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