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继承人
如江筱易所说,在炎热夏日到来后,京城乱起来了。不知为何就被卷进去的皇子们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憋屈,可局势已起,此时不动,那就意味着以后再也没有动的必要。
是想让之前花费的时间心血彻底浪费,还是果断入局一路厮杀,成为最后那坐在皇位上的人——这还用说吗,布置了那么多年就是为了这一刻,再不跟上,他们该如何向跟随自己的人交代。
这就像是一个漩涡,靠近中心的人先被卷进去,离得远的人还在观望,然而观望也只是拖延了片刻,最终还是被漩涡中心吞没。
“或是乘风而起,或是直坠深底。”
把象征着四皇子的牌子翻了个面,江筱易平静宣告此人出局,“其实四哥根本不适合掺和进来,他不擅长勾心斗角,再直白点,他是有点傻。”
可惜他有个野心勃勃的母妃。
后位空悬的现状养大了不知道多少人的胃口,进了宫的女人们,被束缚在小块的天空下,连带着心胸眼界也被窄小了化,能够看到的和愿意看到的,似乎只有高处那一点的立足之地。
有时候本人不想争,也会有人推着他争。
“五哥倒是还能再苟苟,他比四哥稍微擅长点,不过这俩难兄难弟……”
江筱易沉思片刻,“姐姐,你说把他们派去海外寻找新作物怎么样?”
乔伊正在给书翻页,翻完了才意识到江江这是在问自己,“嗯,你是说出海吗?”她颇为遗憾地叹气,“如果可以的话,我还真想和他们换换位置。”
虽然她们在外界看来是天底下身份极其尊贵的人之一,可论走过的地方看过的风景,大都比不上那些在外行走的商贾。
每每从书中看到那描写得让人如临其境的景色,乔伊都会忍不住地想,要是让她去到同一个地方,见到同一处风景,她又会写出怎样的文字呢?
“咦——!”
江筱易惊了,“姐姐你是来真的吗?你真的想要出海,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座空荡荡的城墙堡垒中,让我每晚被夜风吹得心凉入骨吗?”
乔伊:“……你最近又看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怎么戏这么多。
“那当然是没有了。”
江筱易淡定自若地安排好了四五皇子的未来,都想好他俩出局后要把宴会安排到哪里,好好地给二人打气,让他们在崭新的土地上开拓全新人生——见得多了,就会知道以前执着的东西是多么渺小。
“还有大哥他俩。”
将手边的另外两块牌挪到面前,江筱易再次写写画画,考虑要给这两人安排什么样的后路,“二哥的话有些狡猾,我记得以前出了什么事,锅的大头都是大哥背,剩下的则有除大哥之外的人平摊。”
“可明明每一件事的后面都有他的身影,最爱撺掇兄弟们挑战极限的也是他——心脏手还黑,这样的人,必须要放到合适的位置上去让别人难受。”
而且总是仗着弟弟身份欺负大哥这个老实人可不行。
江筱易笔锋一转,把二皇子分去维护周边关系,至于是维护还是挑拨,由二皇子自己做打算,只要别坑到自己人,那要钱给钱要人给人,她绝无二话。
“后面的弟弟们还需要再坐坐冷板凳,一个两个蹦哒得那么高,他们的阿娘也是,生了孩子当了妈还那么沉不住气,哪有事没成就摆出炫耀姿态的。”
还是在柔妃面前搞这一套。
柔妃懒得和傻子计较,最近干脆称病闭门不出,谁也不见,实则一个人在屋里看书作画,偶尔还能听到琴音从屋里飘出来。
要是有人好奇一个病人怎么还有心情弹琴,柔妃就会用她那专属的柔情似水的语调说,那是孩子们见她无聊,特意弹琴给她解闷呢。
人家母女情深,要在你们在旁边叭叭。
然而真相很残酷,乔伊并不擅长弹琴,让她看书写字乃至做算术题都没问题,一旦涉及艺术相关,她就两眼抓瞎,勉强靠着临摹和练习来撑场子。
柔妃的评价是筱易的天分都要比乔伊强。
“姐姐,你天天呆我这边,是不是在担心会被揪去学琴啊?”
江筱易把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往边上推推,两手捧着脸颊,用刻意装出来的天真口吻问乔伊,“要不要我来教你呀?”
乔伊飞过去一个眼刀。
江筱易乖乖闭嘴。
相似的闲聊进行了数次,江筱易见证了四五皇子的黯然退场,目睹了二皇子在府中买醉,也看到本就沉稳的大皇子,变得愈发沉默,逐渐厚实的臂膀扛不住多方压力,隐隐有被压趴下去的趋势。
“大哥头上冒出白发了。”
江筱易披着厚实的斗篷,脑袋盖在了兜帽下,帽沿那一圈白色长毛衬得她脸极小,就是乱飞的长毛有时候会扫到鼻子,害得她隔一会儿打一个喷嚏。
“阿娘的头上都还没有。”
乔伊也看到了大皇子远去的背影,本该是英姿勃发的年纪,愣是看出了几分暮气沉沉。或许亲自送兄弟离开是他跨不过的心结,即使对自己重复数次这是他们应得的结局,可依旧有什么东西抵在喉咙,让人寝食难安。
“大